第二天。
看了眼跪在病房外的儿子,蒙权的心终究划过一丝不忍,推开门走到儿子面前,居高临下的瞪着。
蒙澈亦抬头看着他的父亲。
一模一样的眼,一模一样的鼻子,一模一样的唇,如果偏要说他们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他蒙权老喽。
轻叹一声,蒙权说:“起来吧。”
“谢谢爸。”
从昨天白露被推进病房他就一直跪在这里,差不多跪了有二十多个小时,突然站起来膝盖那里还有点受不住,蒙澈身子踉跄了下。
蒙权伸手扶住。
“谢谢爸。”蒙澈又说,接着眼光透过门缝急急投向病床,病床上的白露安详的睡着,仍旧没有醒来的意思。
他跪在病房外有听到舅舅和父亲的谈话,大妈已经没事,迟迟不醒是因为太累以及这次的伤又牵动了上次的伤……
蒙澈思绪间,只听他父亲问:“你大妈上次脑袋受过伤这事你知不知道?”
去年过年期间白露带着七妹、八妹她们去瑞士滑雪遇雪崩被埋在雪中这事还瞒着蒙权,所以蒙权并不知情。白或是医生,白露有个什么病痛自是瞒不过他,虽然白或曾经当着白露的面说过不会把这事告诉蒙权,但这次却说漏了嘴。
闻言,蒙澈的心‘咯噔’一声,抬眼看着父亲。
一瞧儿子这心虚模样,蒙权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挥起拳头捶向儿子,一边捶一边说:“你还真是个好儿子昂,你大妈病成那样你居然还瞒着你老子我,你给我老实交待,说,你大妈是怎么受的伤。”
阿信、阿义等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主子被老爷揍。最终,阿信看不下去,上前一步,说:“老爷,三哥之所以晓得夫人生病那也是因为三哥那个时候正好也病了,在医院治疗。”
儿子也病过?
什么时候的事?
莫不是又是母子感应?
思及此,蒙权不再捶儿子,而是担心的看着他,问:“你不舒服?哪里?什么时候?”
这么大的人被老子罚跪也就算了,接着又被揍,蒙澈也有点委屈,连带着声音也有点委屈,“在一次猎狐行动中不小心受了点伤……”
蒙澈大体讲述了一下当初第一次和夜阑交手时的事情,但并没有叙及夜阑的真实身份,只以猎狐行动代替。然后说了一下受伤后去医院正好碰到小四带着白露前往检查身体的事。
蒙澈一迳说,蒙权一迳恨不得又给儿子几拳头,最后等儿子讲了个大概后,他怒道:“那个孽障叮嘱不让你说你就不说?”
那个孽障指的当然是蒙烈。
蒙澈揉了揉鼻子,说:“小四不让告诉也是因为大妈的叮嘱。”
“你……”
蒙权被怼得说不出话,再想想白露哪怕是被雪崩压顶差点丢了性命也不想让他晓得的绝决,一时间他相当颓废的退退退,直退到沙发上坐定,呆呆的看着病床方向。
见不得父亲如此神伤,有点后悔刚才的话忒过伤人。蒙澈走到蒙权面前蹲下,双手搭在父亲的膝盖上,安慰道:“爸,大妈是不想让您担心才叮嘱小四不让告诉您。”
脸上浮起很是心酸的笑,蒙权低声说:“她不是怕我担心,她是恨我。”恨得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
“爸。”
摸了摸儿子的脸,蒙权说:“你也累了一天,去休息罢。”
“爸,我在这里陪着您,陪着大妈。”
自从接到阿义的消息说宁可出事,蒙澈匆匆忙忙从一军赶回,又因为白露一直不醒,蒙权气得又想杀人,于是他就阻止,最后就被蒙权罚跪在病房外跪着,这一跪就是二十多个小时。所以,说是陪着的人差不多十分钟就歪在沙发上睡着。
轻轻替儿子盖好薄毯,蒙权起身走到病床那里,两眼在儿子、妻子脸上不停的来回睃着,最后轻声道:“其实,你们睡着的样子非常像。”
语毕,他脸上露出难得的笑意,最后替白露攒了攒被子,这才小心翼翼的退出病房。
病房外,阿信、阿义等人齐齐给蒙权行礼。
“说说那个猎狐行动是怎么回事?”凡是伤过儿子的人他都不会放过,更何况在那个行动中儿子受伤住过院,他越发不能放过,是以蒙权问。
阿信看向阿义,阿义看向阿诚。
“不要有隐瞒。否则我押着你们一个个的去问,这个中间但凡有一点差错……”语及此,蒙权阴鸷的眼神一一晃过阿诚、阿忠等人,最后又道:“是,我不能赶你们走,但我能要你们的命。”
阿信、阿义等人的眼睛齐齐跳了一下。
“你先说。”蒙权指向阿信。
楼下。
宁可给聂惠兰开的单人间,虽然比不上,但清静得很。
聂惠兰已经醒了一段时间,但她有点迷胡,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
喝下闺女喂到口里的汤,她迷茫的问:“可可,到底怎么了?我怎么又到了医院?”
手顿了顿,宁可的心滞了滞,接着继续喂着汤,不答反问:“妈您不记得了吗?”
又喝下一口汤,聂惠兰说:“记得什么?我只记得我和露露去了后山捡松针,我们还一起野餐。”
定定的看着母亲,宁可小声提醒:“后来呢?”
“后来?”聂惠兰眯眼细想,说:“没映像了。”接着,她一拍脑袋,说:“是不是我的心脏病又犯了?把露露吓坏了吧?”
闻言,宁可轻轻呶了呶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