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府中,柳念雪回到闺房坐下,神情似乎有些疲惫。
梅香见自家小姐回家,忙过来给柳念雪倒了杯茶。
柳念雪看上去有些呆呆的,梅香以为她出门久了,肚子饿了,便说道:”小姐,今日院子里的梅花开得好,奴婢给小姐采了一些,这就给小姐做些梅花糕吃吧。”
柳念雪看着她笑了笑,“去吧,你做的好,我向来爱吃。”
梅香听了便高高兴兴的跑去厨房了。
她素来是个活泼的丫头,没有心机,大大咧咧,只知道做饭泡茶。五年前,柳念雪在街上捡到了正在要饭她,见她可怜就带回了家。
其实那一年,梅香的父母抛弃了她。她是父母的第五个女儿,前四个也都是女儿。如果她是个儿子,那父母会留下她的。
可惜,她是个女儿。九岁那年,父亲要将她卖了。她不知道卖去哪儿,只是听到母亲说:”我们就算再穷,你也不能把女儿卖到那种地方去啊!”
她想,那一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路上,她咬伤了父亲的手,从家里逃了出来。
从没离过家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一路要饭,一路漫无目的地走着。
不记得走了多久,但她清楚的记得,那一日是十二月初九,她饿得倒在了地上。那一日,她遇到了小姐。
第一次见小姐的时候,她以为自己死了,所以见到了仙女。仙女蒙着面纱,问她:”你怎么了?是不是饿了?”
仙女的声音那么好听,她想开口回答,可她太渴了,一开口便是沙哑。
她有些窘迫,她的声音太难听了,根本不配回答仙女的问题。
“饿了就和我回家吧,我家有东西吃。”仙女说的是真的吗?她竟然可以和仙女回家。
她浑浑噩噩,只觉得仙女牵起她的手,带着她往一个方向走去。仙女的手很冷,那一定是雪山上的仙女,所以手才会那么冷。
梅香,是柳念雪给她取的名字。柳念雪曾经说过,初见梅香时,觉得梅香便如梅花一般,努力在冰天雪地里生存。
梅香喜欢这个名字,这是她小姐取的名字。
在她心里,一直十分感念,柳念雪竟然连她的身世都没有问过,就一直那么信任她,将她贴身带在身边。
她明白,小姐知道她不愿意回忆,所以从来没有问过。
至此,她心中只有小姐,她要永远跟着小姐。
三四年前,梅香的父母曾经找到府上。一口一个想念女儿,其实只不过是来要钱的。
那日,柳念雪把梅香叫到跟前,问道:”梅香,你想他们回去吗?”
梅香低下头,咬着嘴唇哭了起来,“小姐是不是不要梅香了?是不是梅香给小姐惹麻烦了。”
柳念雪起身摸了摸她的头,“你别哭,我知道了。”
那日之后,梅香的父母再也没有来过,府上的人都好像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一样。从没有人和梅香聊起这些事。
后来,她曾偷偷问过管家。管家告诉他,那日,老爷花了不少钱。
梅香觉得自己会做的事不多,不像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就会做好吃的,她要给小姐做很多很多好吃的。让小姐每天都开开心心,不要总是皱着眉头。
此时的柳念雪,确实皱着眉头。
赵信……赵信……
这个名字,让柳念雪想起了一些往事,那些即使过了再多年也无法忘怀的往事。
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柳谦向来疼她,那桌上的发钗、发簪早该堆不下了。
柳念雪不爱打扮,总是任由那些珠钗散落在桌上。
但梅香总觉得可惜,她觉得自家小姐那么好看,打扮起来一定更好看。所以日日将桌上的首饰打理的整整齐齐,变着法的摆放着任她挑选。
梳妆台旁的一组木架上,架了三支玉笛,柳念雪将今天裴峰赠予的玉笛也架在了上面。
梳妆台中间,有一个锁着的抽屉,那抽屉的钥匙被挂在一条红绳上,一直被她系在脖间。
她打开抽屉,取出了里面唯一的一个锦盒,小心翼翼的放在梳妆台上,打开。
锦盒里躺着一枚玉佩,是男子挂在腰带上的佩玉。
那佩玉成色翠绿,顺着玉纹雕成了竹子的形状,另雕上了一句诗文,“依依似君子,无地不相宜。”那雕工精细,竹子栩栩如生,诗文也是清晰可见。玉佩周身,以青绿色的丝线编织成长长的流苏,丝线中间还结着三颗玉珠,那玉珠也是打磨的浑圆可爱,丝毫不见瑕疵。
只是那流苏略显陈旧,可见是时常被柳念雪拿在手中摩挲的。
柳念雪轻抚着锦盒中的玉佩,“赵信哥哥,今日我又遇到一个赵信。可我猜,他用的是假名……不然这谦谦君子之态,倒要让我以为,我找到你了……”
此刻她倒也不记得裴峰的“登徒子”之态了,只记得他的“谦谦君子”。
柳念雪将玉佩从锦盒里取出,放在手里。
这玉佩已经在锦盒里待了八年了,始终也不曾找到他的主人。
八年的时间真长啊,八年前,她还不叫柳念雪,她叫白灵……
大齐所在的这片大陆,叫银川大陆。自大陆的西北到东南,被一条被称为“银岭”的山脉贯穿,一分为二,北面是大齐,南面是月戎和南昭。银岭极高也极陡峭,整个山脉几乎没有可以通行的地方,所以大齐与南面的国家几乎没有外交,只是南昭水师强盛,偶尔会从海路侵扰。
有时,也会有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