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旻看到开门的人,竟然是个男子的时候,确实是愣了一下,但随即便想到,这恐怕就是兄长曾经提起过的萧神医。
本是想见个礼,可惜这位萧神医走的太急了,她还没来得及行礼,已走出了数丈。
罢了,日后总有补了这礼的机会。只不过,这萧太医走路的声音可真轻,他是飘走的吗?
赵旻早就对这位太医有所好奇了,一时得见,不由得一边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一边踏进了门。
柳念雪顺着门见到是赵旻,便亲自起身相迎。
不待赵旻行礼,便将她拉到一边坐下。可赵旻的眼睛,却仍追着萧远离去的背影。
“赵小姐,好久不见。太师之事,我还不曾当面谢过,幸好你这次一起来了。”柳念雪甚少如此热情,边拉着赵旻闲聊,边让梅香倒茶。
赵旻这才回过神,忙说道:“娘娘不必客气,这些事,本是我与哥哥分内之事。别说娘娘如此细心之人了,就是我,也觉得其中各种蹊跷。
还好娘娘来了信函,我照着法子才让哥哥去办了。否则,我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说服那个榆木脑袋的哥哥。”
赵旻无奈的耸了耸肩,引得柳念雪掩嘴一笑。
“你哥哥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他不过是为人刚正,不似我们这些人,那么多弯弯绕罢了。”
“娘娘不知道,那榆木脑袋,近日怕是知道自己不中用了。开始看书了呢!”
赵旻的表情,震惊而夸张。在她看来,赵信看书,可是比太阳从西面升起还要难得的事了。
“哪有那么夸张,我可是听说过,你哥哥精通兵法,各种兵书都是信手拈来的。”
“这是兵书从来不看书的。可如今,看许多乱七八糟的,连园艺都看呢!”
“园艺?真的吗?”说到这儿,柳念雪也不由得惊讶了起来。一想到赵信做园艺的样子,不知为何,就是觉得有些好笑。
“可不是,前些日子,我看他桌上放了一本什么《竹林札记》。我还问他呢!我说,‘哥,你是准备在院子里种竹子吗?’,他还憨憨地和我笑呢。”
《竹林札记》?柳念雪突然想到魏清姿床边的那本《竹林札记》,那会是同一本吗?可是,怎么就会那么巧呢?
“那你哥怎么说呢?”突然一个想法涌上心头,柳念雪便继续问道。
“我哥说,他就是爱看园艺,我管不着。娘娘,你说这多气人,我就等着他种完主子被娘骂呢?!”
赵旻嘟了堵嘴,样子得意而笃定。
“怎么,令堂,不喜欢竹子吗?”
赵旻突然压低了声音,悄悄说道:“你不知道,以前,太师府里种满了竹子,我家也有一些。后来咱们府上和太师府闹翻了,我娘就把家里的竹子全拔了。”
柳念雪微微一笑,“令堂为人倒是爽利。”
“是啊,后来咱们家就不准种竹子了。我娘总是竹子又不开花,有什么好看的。还常常抱怨太师没眼光,说他这样的人,种什么竹子,该种木头。”
柳念雪噗嗤一笑,只觉得公孙夫人将魏忠义的性格比喻的淋漓尽致。但转念一想,便又问道:“可那也奇怪,我听说太师府上,种了一院的铃兰,怎么以前是种竹子的吗?”
“那是他家前院,前院确实是满园铃兰。可后院却是一片竹林。”
柳念雪微微思量了一下,感慨道:“这太师的品位,倒真是十分奇怪。这竹子和铃兰,半点不着边际,他竟都喜欢……”
“所以我娘才说太师是个怪人吧……你看堂堂男子汉,哪有喜欢铃兰的……”
赵旻的话,引的柳念雪微微一愣……是啊,怎么会有男子喜欢铃兰这种既娇俏,又香味四溢的花呢?
只听赵旻鄙视道:“和我哥一个德行,一个大老粗,还看什么园艺。”
柳念雪微微一笑,并未揭穿。
其实,《竹林札记》并非园艺。想来是赵信兄妹对这类的书确实没有兴趣,到手之后,连翻都没有翻过,只看书名才会误以为是写竹子的书。
这本书,是前朝一位告老还乡的太傅所著。
据说此人,十分传奇,经历三代君王,一直屹立不倒。可却一生未娶,无儿无女……
本来,他这样的根基,在太傅的位子上一直混到老死也是不成问题的。
可突然有一天,不知为何,这位太傅突然告老还乡,再也不问俗世。
据说,他离开朝廷之后,隐居在了一处竹林中,写下了这本《竹林札记》。书中尽数描绘了,他在官场近六十年的沉浮。
此书文风隐晦却又犀利,看似散文杂记,其实是变着法子将官场黑暗写得清清楚楚。
那位太傅,独自老师在了竹林里,直到几年到,有人游览到了竹林,此书才得以问世。却不想,一问世,竟然就广为流传。
可惜后世之君读了,觉得此书是对君王的羞辱和官场的讽刺,便大兴文字狱,将此书视为禁书。
到了本朝,这书虽然不再是禁书了,可在前朝的迫害下,早就已经所剩无几了。
如今的书商,听说了前朝之事,也怕将来给自己惹什么麻烦,所以甚少有人刊印。
这样一本好书,就此,成了绝代之作。
柳念雪会知道这本书,是无意间听柳谦说起的。两人对此书都甚感兴趣,只可惜一直无缘得见。
听赵旻这么一说,柳念雪便更加肯定,赵信不可能直知道这本书,定是有人告诉他的。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