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街上行人渐少,商贾小贩们守着摊子昏昏欲睡。
街角一家不起眼的酒楼里,小二目瞪口呆看着眼前大快朵颐的少年,旁边坐着的小个子五官扭曲,面色惨白。
“小二,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再一样各上一份。”,少年口中含糊不清,顺手又抄起一只鸡腿:“还有,方才那个果酒不错,再续上两壶!”
少年擦了擦嘴角油渍,取掉酒壶上的砂盖,手一扬,头一仰,直直倒入口中。
“少侠,你平时,也这么喝酒……?”
酒在空中飞舞,心在胸口滴血,灰耗子面如死灰地看向少年,紧紧攥住腰间的口袋。
“耗子哥,你怎么不吃?”
少年一脸慷慨,将半只烧鸡塞到灰耗子手中。
“你,你吃吧,我吃不下。”
灰耗子嘴角抽搐着,论厚颜无耻,他自认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碰见对手,而且出乎意料地惨败。
两壶果酒下肚,桌上已是杯盘狼藉。
少年满意地打了个饱嗝,揉了揉发胀的肚子。
“小二,结账!”
灰耗子望着小二兴高采烈赶来的身影,只觉眼前发黑,一阵头晕目眩。
青州,一言堂。
“醒木拍响春秋事,青衫说尽千古情。”
“悠悠侠客江湖酒,茫茫天地任我行。”
“列位看官且听言……”
台上一人一桌一折扇,醒木起落间,台下呼声此起彼伏,喝彩不断。
正座中一中年男子,面容刚毅,棱角分明。身后十余名黑衣身影负手而立,气息内敛,却难掩锐气锋芒。
男子神态悠然,不过片刻,桌上琼浆玉壶已斟满了三番。
“你道那侠客夜闯皇宫所为何事?”
“不过是些儿女情长,徒增了纠葛恩怨。”
说书人形神俱绘,座中看客亦是唏嘘不断。
“主人,龙潭镇飞书急报。”
一道黑衣人影腰身微俯,毕恭毕敬。
男子依旧目不斜视,待到台上醒木拍桌,方才缓缓吐出一字:“讲。”
“猎物入笼,蚌中另有奇珠。”
男子眉头微挑,嘴角扬起一丝弧度。
“派人告诉府衙里的那位,青州,要变天了。”
台上说书人正言至澎湃之处,一言堂内鸦雀无声。却见手中折扇猛地一转,一根不起眼的银针飞射而出。
中年男子饮尽杯中残酒,眉宇间杀气凛然。
下一秒台上一声巨响,说书人跪倒在地,胸前已红了大片。
场中顿时喧闹起来,不知何处来了一群蒙面刀客,与黑衣人影厮杀成一片。
中年男子依旧不为所动,直直盯着台上说书人的身影。
说书人瞳孔内生机涣散,口中却念念有词。
“以我青衫……换布衣……”
一言堂高悬的牌匾落下,粉碎了一地……
“少侠,你可得补偿我!”
灰耗子紧跟在少年屁股后面,唠叨了一路。
“耗子哥,现在人命关天,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灰耗子摇了摇头:“一码归一码。”
少年有些郁闷,却猛然间想起袖中匕首,冲着灰耗子阴险地笑了笑。
灰耗子见他这副模样,紧着后退数步,满脸大义凛然道:“今天就是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也是一码归一码。”
“我怎么碰上你这么个奇葩。”
少年叹了口气,脚步愈发快了起来。
灰耗子眼中突然一亮,紧跟着追了上去。
“少侠等等,这奇葩又是何物?价值几何?”
“少侠?嘿呦喂,我说你慢点!这奇葩,到底值不值钱啊?”
二人说说笑笑,走走停停,转眼间已行至一处幽静的宅院前。
“耗子哥,是这吗?”
“少侠……”,灰耗子冲着少年使了个眼色,高声道:“黄老先生行医多年,医术高超。此番前来,表弟的隐疾定能痊愈。”
少年心领神会,余光向后一瞥,依稀可见街角牌坊后藏着一道人影。
“还多亏了耗子哥引见。”
少年笑嘻嘻地一搂灰耗子,叩响三声宅院大门。
许久,里面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
“今日不出诊了,还请诸位先回吧。”
“黄老先生,我是灰耗子。今日带我一个山里来的表亲看病,您就把门开了吧。”
里面沉寂许久,又缓缓吐出一道声音。
“哦,是你以前和我提过的那个大壮吧。”
灰耗子一愣,却脱口而出道:“黄老先生好记性,正是大壮。”
“大门没锁,进来吧。”
灰耗子搂着少年肩膀,借势低吟道:“里边有问题。”
少年早将匕首滑至袖口处,高声笑道:“耗子哥放心,小弟今儿带了不少银子,足够治病了。”
两人笑嘻嘻地推开宅门,迈步走了进去。
眼见院门关上,街角牌坊后人影晃动,一个商贩打扮的男子缓缓走出,向着宅院大门方向走去。
“说,你们是什么人?”
少年手持匕首,将一人按在墙上,眼中满是寒意。
旁边黑耗子半蹲在地上,嘴角挂满鲜血,膝下同样压着一人。
院子中央静躺着两道同样装扮的人影,此刻已断了生机。
那人尚未开口,就听到院子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一道雄浑的声音响起。
“黄老先生在家吗?”
少年冲着院子中的老者摇了摇头。
“黄老先生在家吗?”
少年加大了手中力度,压低声音道:“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