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耶溪庄子住了好几天,家里渐渐清静下来,但韩端刚一回家,第二日便有客人登门。
来客是他的阿舅刘普和和三个表兄弟。
上次见到阿舅还是去年冠礼之时,度颂多,实在是忙不过来,舅甥俩也没说上几句话,如今再次见面,韩端欣喜之余,心里还有些愧疚。
在他原来的记忆当中,阿舅一直就对他不错,母亲刘氏刚去世那一年,还专门来接他到家里去住了两个月,但他重生以来,却还从未上门去看望过他,就连这次从京师回来,也根本没想得起自己这个阿舅。
俗话说见舅如见娘,韩端虽然连亲娘都没见过,但看到刘普,却平白有种亲切的感觉,在大门外恭恭敬敬地给阿舅行礼之后,便带着他们父子四人进了中庭正堂,一边让人去请阿爷,一边吩咐下人准备宴席。
等安排妥了,韩端才又向刘普作揖行礼:“本想过年再来看望阿舅,没想到阿舅倒先来了石塘。”
“你家我也是常来,只是你不在家罢了。”刘普见韩端虽然授了将军,对他却仍如往常一样亲热,心里也非常欣慰,觉得总算是没有白疼这个外甥。
“今日去三里堡办点事,就顺便来看望你阿爷。”
“我这两年在家的时间怕都不多,阿爷一人在家也是无聊,阿舅若有闲时,尽管来找他说话。”
刘普叹道:“我倒是想,只是家里穷事多,走不开,你大表兄今年儿子都三岁多了,可还是立不起事,事事都还要我操心,哪像你阿爷,如今可真是享福了。”
其实忙不过来倒是随便说说,主要还是两家离得太远。
他家虽与韩家同在山阴县,但路程却是不近,光水路就好几十里,两头还要走三十多里旱路,走趟韩家确实是不容易。
韩端知道阿舅若是无事,不会在即将过年时过来,此刻见他似乎不好开口,便主动向刘普问道:“阿舅此番来家,若是有事尽管说来,不用和自家甥儿客气。”
刘普笑道:“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如今你授了将军,二郎在家里整日闲游浪荡,我便想着能不能跟着你学点规矩,若你觉得不便,那也没什么关系。”
刘泽刘二郎是刘普的庶子,在家中没什么权利,而且刘家也不是什么大户豪强,即便日后刘普去世,分家产他也分不到多少,因此刘普才想着让他跟随韩端谋一份差事,若是能混个前程那就最好不过。
韩端知道刘泽性情憨直,又是自己的亲表兄,哪怕是看在阿舅面上,韩端也不介意提携他一下。
因此他略作沉吟之后,便向刘普说道:“二表兄愿来助我,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不过明年我进京之后,很快就要随大军出征,二表兄不精武艺、不识战阵,在军中也没有什么前途。”
“明年过后,我应当就会调到州郡任职,以我的品级应当能有些权利,到时再给二表兄安排一份差事,阿舅、二表兄,你们觉得如何?”
“六郎安排就好了。”刘普话音刚落,刘泽便急切地道:“六郎,我想跟你一起去从军!”
刘普斥道:“战场上刀枪无眼,你去了也只是给六郎添乱,老老实实给我留在家里,等他到州郡之后再去!”
刘泽正要辩解,韩端却轻轻摆了摆手道:“我知二表兄从军建功心切,但正如阿舅所说,战场上极端凶险,要想立功,得先有命在,二表兄若没有几分本事,如何保全自己的性命?”
“六郎你有两年没去我家,不知道这两年我都在跟随涂师傅习武,如今我的武艺,不说杀敌,自保是肯定没问题的。”
韩端沉吟道:“只你自己说作不得数,二表兄,你若真想从军,等会我让我的部曲将张师傅来考较一下,若你果真有几分武艺,明年便可与我同去,若张师傅觉得你不行,那你就在家里等我。”
“我肯定没问题!”
“那好,等吃过饭食,我就让张师傅来。”
刘普在一旁有些诧异地问道:“六郎,你如今都有自己的部曲将了?”
韩端笑道:“就是家里的门义,朝廷也不给发钱粮……”
“孝增来了。”舅甥两个正说得热闹,韩锦从门外跨了进来,刘普连忙起身向姊夫作揖,三个儿子也躬身向姑父行礼。
“都坐都坐。”韩锦率先在胡椅上坐了,然后才向刘普问道:“眼下就要过年了,孝增怎么还有闲过来?”
既然刚才已经和韩端说过,刘普也就不再遮遮掩掩,把刘泽想要跟随韩端从军的事情一说,韩锦便道:“战阵之事并非儿戏,这事情你们父子可要想清楚了。”
刘普道:“他在家也是无所事事,就让他跟六郎一起去闯一闯,这个世道,惜命的不一定能活得长久,敢拼命的说不定还能挣个前程,我随他去了。”
“说得也是,想当年我若是怕死,就没有韩家如今这番景象,总之,孩子大了,让他们自己去闯自己的前程。”
既然阿舅已经同意,刘泽也执意要去,吃过饭后,韩端便亲自带着刘泽去了东厢院子,一番比划之后,便摸清了他的底细。
武艺比韩家的普通部曲略强,但还比不上跟随韩端的精锐部曲,不过韩端也没打算要让他上战场,到时跟在自己身边,应当不会有性命之忧。
接下来几日,各处掌柜管事帐房陆续回到家中,忙完一年一度的对帐之后,便到了大年三十。
祭祖、吃年饭、守年夜,闹了一个通宵,一宿未睡,元日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