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才是晚辈无状,还请安老太爷海涵。安老太爷为安氏一族尽心尽力,令晚辈佩服不已。都是为了族人着想,您竟然能放得下身段,能屈能伸,以宗族利益为先,当真难得。安氏在您的带领之下,必定能重现当年的风光。”
杜尘澜拱了拱手,这一刻,他应该给与这位老者尊重。将才他与对方谈判,自然不能客气,将对方气得脸都发青了。
这会儿两人都达到了自己目的,杜尘澜自然要给对方台阶下,算是给对方留几分颜面。也省得二人积怨,埋藏在心里,日后成为祸端。
安庆忠顿时脸色稍缓,刚才他的确十分生气,仅凭着一股子志气撑着脸面,否则他早甩头就走了。即使是面对鲁老头,他也没这般低声下气过。
然而杜尘澜这会儿的致歉,让他先前的郁气一扫而空。看来杜尘澜也并非倨傲之人,将才也不过是涉及双方利益,有了争执罢了!
不过杜尘澜这招先给个巴掌,再给个甜枣,看得出是个老手了。杜尘澜寸步不让,表现得底气十足,认为他们安氏可有可无的态度,让自己先慌了神。
一开始就降低他心中的预期,让安氏的要求一降再降,成了苦苦相求,最后勉强同意,他还得感恩戴德。
他此刻这么一想,杜尘澜承诺的,还是太虚幻。他不知不觉,就入了对方的陷阱之中。之前那些个让他心虚,让他愧疚,让他无措的问题,也不过是其中一环罢了!
他苦笑道:“大人果然有谋略,老夫自叹不如。”
“安老太爷过谦了,晚辈也是无奈而为之。无人依靠,便只能自食其力。在这风云诡谲的朝堂中,若是不能谨慎行事,那迟早要遭殃。”
杜尘澜摇了摇头,脸上也带着苦涩。
“唉!”安庆忠重重叹息了一声,原本该是勋贵家的贵族子弟,如今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也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杜尘澜想起之前的试探,安庆忠并未主动提起他生父的身世,难道对方不知此事?
他思绪翻滚,既然对方不知,那他也没必要主动提出,且看日后安氏如何行事吧!
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圣旨,杜尘澜迅速将其放入自己的袖子中,只等着回去之后,再打开细看。
安庆忠眼巴巴地看着杜尘澜将圣旨藏了起来,不禁砸吧了一下嘴。其实他也好奇得很,这里头到底写了什么?
当年他倒是听过一个传闻,难道这道圣旨与传闻有关?
这么一想,他不禁浑身一震,若是真的,那杜尘澜就是?他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只要牢牢扒住杜尘澜,一旦成功,即便吃不上了肉,也准能喝上一口汤。
安庆忠不禁心潮澎湃起来,望着杜尘澜的双目带着几分异样,似乎蕴含着惊喜。
杜尘澜现在可没心思管对方在想什么,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回去了。
“还有一事,我有些不解。当年满门抄斩,为何我却活了下来?”杜尘澜得到了圣旨,便问起了当年之事。
“说起这事,有些话长啊!您也知道,其中细节,咱们安氏不会知道地太多,毕竟不是朝堂官员。您若想知道,孔大人应该对此知之甚祥,不妨问问他?”
安庆忠看了一眼杜尘澜,他之前打听过,杜尘澜之前竟然在晨鹭书院读书。
孔德政从致仕之后,便一直任晨鹭书院的山长。让他不解的是,孔大人当年就说过,只希望外孙过太平日子,不希望再牵扯进这旋涡之中。可为何,竟然能同意杜尘澜入仕?
“你不知?”杜尘澜皱眉,他现在去不了河通府,书信又不便,遂只能从安庆忠这里打听。
“只知其一,也有许多未知之处,老夫便将知道的与您说说。”
安庆忠沉思片刻,双目放空,似是正在努力回忆当年之事。
“当年此案实在了结得太快了,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半夜,大家还在睡梦之中,皇上就下令包围了靖安侯府。咱们也是次日才收到消息,十分突然。当时父亲到处托人,还去找了孔大人,想尽快做出应对,看能否找其他官员替侯府求情。”
“只可惜,派出去之人都吃了闭门羹!孔大人又进了宫,安氏成了无头苍蝇,到处乱窜,束手无策。然不过半日,又传来消息,说是朝廷定了罪,不论男女老少,都是秋后问斩。罪名是通敌卖国,谋朝篡位。皇上下令,铲除奸臣贼子,要将顾氏诛九族。父亲当时吓得都撅了过去,这都是一夜之间的事。”
安庆忠此刻回忆起往事,还在心有余悸。
“原本安氏还在奔波,想托人救侯府。可之后才发现安氏自顾不暇,哪里还能顾得上其他?官府很快就包包围了安府,却半晌没动静,也没将咱们抓入大牢。咱们在府中忐忑地等了有半日,这半日简直比一年还漫长。”
“半日之后,官差就撤了?”杜尘澜想起了孔德政,是他做了交换。
“是!官差撤了,咱们又忐忑地等了一个时辰,感到莫名其妙的同时,又带着劫后重生的喜悦。”
“一个时辰之后,孔大人来了。他说按照我父亲的意思做了,去衙门疏通,将安毓书除了族,又在皇上那儿求了情。安氏不必跟着陪葬,顾氏不欠安氏的,那些年安氏得的好处,足以补偿养育安毓书的功劳。老夫觉得突然,谁想父亲竟然在之前就有了安排。可见在此之前,父亲早就料到会有这样一日。”
杜尘澜闻言眼睫微敛,连安家当家人都能事先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