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淳枫说到此处是一脸感慨,杜尘澜闻言心中也满是感激。父亲是为他着想的,将他放在了第一位。
然而,这话听在杜高鹤耳中,却不是那么回事儿了。他仔细观察着杜淳枫的脸色,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吧?告诉自己莫要拖累杜尘澜?
没想到啊!没想到!不过分家才多久?老三原本老实敦厚的性子,竟然变得这般奸猾。这是在外行走久了,言辞上都变得圆滑起来,指桑骂槐也很有一套了。
“独木难支,澜哥儿若是只有一人,自然难以在官场上立足。等日后州哥儿和恒哥儿入了官场,大家守望相助,不愁不能振兴杜氏。”
杜高鹤将手放在了一旁的茶碗上,不知想起了什么,又说了回来。
“今日叫你们过来,是有一物要交给你们。此物本是老三姨娘留给老三的遗物,但澜哥儿是你的嗣子,日后三房还是要靠澜哥儿光耀门楣。且这物件儿老三也不一定能用的着,老夫觉得,还是给了澜哥儿较好。”
说着,杜高鹤便从衣袖中扯出一只陈旧的荷包来。
杜淳枫原本还有些意外,若是姨娘的遗物,父亲怎会越过他,给了澜哥儿?遗物应该是姨娘留给他最后的念想,先给他留个纪念,好睹物思人。
而澜哥儿与姨娘从未见过,并无多大情分在,给了澜哥儿也无甚用处。若是贵重之物,等他百年之后,再传给澜哥儿,才是寻常做法。
再者,姨娘已经逝去多年,为何当年父亲不将遗物拿出来,而到现在才给?
且他还记得当年姨娘是如何死去的,这么多年来,父亲从未主动提起过姨娘,好似姨娘从未存在过。
可现在父亲手里的那枚荷包,他看着十分眼熟。当年姨娘总是摩挲着这荷包,常常发愣。他不会记错,他对这枚荷包的印象十分深刻。
“拿过去看看!”杜高鹤将这枚荷包放在了书案上,对二人说道。
杜淳枫立刻踉跄着,一把抓住了那荷包。
不错,正是这枚,豆绿色的,上头的绣样很奇特,他在大郡从未见过。一大片花儿,不是一两朵。疏密有间,但间隔并不觉得杂乱无章。似乎是满天星,又似大片的蒲公英。
这样的花儿,不知大郡朝会不会有,也可能是周夷的特产。他并未再仔细察看,而是打开荷包,翻起荷包口子的一角,上头绣着两枚月牙。
是了,就是这枚荷包,是姨娘最看重的物件儿。当年他曾问过姨娘,这是什么花,姨娘说她也不知。
杜尘澜有些疑惑,对杜老爷子的举动感到惊奇。人都逝去多少年了?十几年总有了吧?一个遗物竟然要藏这么久?还要越过父亲给他?简直是匪夷所思。
不过,想起那位祖母曾经的身世,该不会是什么贵重之物吧?但他记得当年淳歌公主走失之时,年岁并不大,会记得原来的身份吗?
杜尘澜有些好奇,伸着脖子看向那枚荷包,不知这里头又是个什么物件儿。
杜淳枫平复了一下心情,便从荷包内掏出一枚小巧的物事。他有些疑惑,之前似乎从未见过这东西。
“父亲!这是何物?”杜淳枫将举着手上的物件儿,问道。
杜尘澜连忙看了过去,只见是个金镶玉的小巧圆柱形物体,有成人半个大拇指这么大,上头似乎雕刻着什么。
他也很纳闷,此物并不像是饰物,上头没有开孔,也不符合当下佩饰的品类,更不像是摆件儿。
“不知!这是你姨娘留下的遗物,荷包老夫之前经常见,但这饰物老夫只见过一次。而后你姨娘将此物交给老夫保管,老夫也没摸清这到底是不是个佩饰。”杜高鹤摇了摇头,这物件儿很是陌生。
“当年你姨娘犯错,被你母亲责罚,她身子本就孱弱,没熬过去,便撒手人寰了。归西之前,托着最后一口气,将此物交给了老夫,说是留给你的。”
杜高鹤想起了那外表柔弱的女子,实则内心十分坚定固执。当年他对安芙兰还是有几分情分在的,只可惜最后安芙兰实在太过猖狂,又过于恶毒,对于陷害老妻一事,导致老妻没了幼子,此事也让他心中生了刺。
杜淳枫脸色沉了下来,其实在他的记忆里,姨娘一直都是温婉的性子。若不是他亲眼见着姨娘在吃食里下毒,他怎么也不会信姨娘会是这般恶毒之人。
叹了一声,将心思拉了回来,对眼前这枚物件儿仔细打量了起来。
“这物件儿给了澜哥儿也没什么,儿子对此物并不熟。但这荷包,我想留下来,做个念想。”杜淳枫转身将那物件儿递给了杜尘澜,对他说道。
“不!这是姨奶奶的遗物,就该您收着,还是您收着吧!”杜尘澜摆了摆手,他与淳歌公主也不熟,要那遗物作甚?
“既然祖父说了给你,那便说明此物与你有用。拿着吧!此物为父并未见过,有这荷包也是一样的。”杜淳枫不由分说,将此物塞在了杜尘澜手中。
杜高鹤连连点头,“不错!老三这些年历练,有了不少长进。此物交给澜哥儿,定然有老夫的考量。”
杜高鹤抚了抚胡须,见二人同时看向他,于是又道:“当年你姨娘说,若是你日后有了难处,便将此物交给一人,他会替你解决难处。不管是何难处,他都会替你解决。当然,只一次机会。老夫以为,澜哥儿入了朝堂,比咱们更需要此物。”
“还是父亲深谋远虑,不知那人是何人?”杜淳枫有些好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