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今年铺子中的纯利早已经都花用了,哪里还能有剩余?老二还欠着账上不少银子,这事儿怎么说?您让我去筹银子,到哪里去筹银子?”杜淳钧一脸震惊,铺子里的情况,父亲难道不清楚?
杜高鹤皱紧了眉头,府上还有些积蓄,但这银子不能动,总得留些应急。他闭上眼,抓着书案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你先去筹,实在不够,就选上一两间铺子卖了。”杜高鹤说完这句话,顿时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了椅子上。
“父亲!”杜淳钧勃然大怒,铺子是杜氏的根本,若是卖了铺子,那杜氏一年的纯利又要比之前少了许多。
“铺子哪里能卖?卖了咱们杜氏就完了!”杜淳钧不满,没必要为了老二搭上整个杜氏。
“我要分家,一日也等不得了!将老二的那份给了他,他自己捅的窟窿,他自己去填。”杜淳钧握紧了拳头,咆哮出声。
“大哥!你何必如此绝情?”杜淳岷从刚才就一直在装鹌鹑,本是以为今日就这么过了,三日后总能想到法子,谁知大哥竟然在这个当口提出分家。
“我绝情?你个败家的东西,之前府上一直纵容你,你才屡教不改。这次就让你自己来承担,你要将杜氏毁了,我可不答应。”杜淳钧已经打算今日撕破脸皮了,为了保住杜氏,他这次是铁了心要分家。
“老大,你还分得清轻重缓急吗?如今府上有了难处,大家同心协力,共渡难关才是正理儿。你看在为父的面子上,再帮衬一把你兄弟。老夫保证,日后他若是再这般行事,那就逐出宗族!”
杜高鹤脸色突然有些苍白,捂着胸口气喘吁吁。
“父亲!”杜淳钧上前一步,虽心中的气还没消,但也不想将父亲气出个好歹来。
“您无事吧?不如请个大夫来!”
“不必!不过是被老二给气得,你答应为父,这是最后一次,再给老二一次机会。”
杜高鹤紧紧握住了杜淳钧伸过来扶他的手,用希冀的眼神看向了杜淳钧。
杜淳钧深深叹了口气,他咬牙道:“父亲,只此一回。不过铺子不能卖,这是杜氏的根本。”
“好!你先去想法子筹银子,若是不成,你便求了你老丈人去。他闺女还在杜氏,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杜氏受难吧?先凑着吧!等河通府回信再说。”
杜高鹤脸上的疲惫十分明显,脸色也比之前灰败了不少。
杜尘澜见状不由撇了撇嘴,看来大伯对杜海州还未死心啊!还好他有后手,这两日只需等消息即可。
等众人都出了书房,杜尘澜跟在杜淳枫的后头慢悠悠地走着。他这个父亲从刚才就一直心不在焉,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模样,难不成是有什么想法?
“澜哥儿,你说那刘和中真的会相助吗?听州哥儿的话,似乎希望不大。”说杜海州,杜淳枫心中忧思更甚。州哥儿如此犹豫,怕是自己个儿都没把握吧?
“您说得有道理,不过儿子听说那人十分赏识他。府上给了刘和中不少好处,再者之前在私塾中除名之时,也不曾说供出四哥。可想而知,四哥对刘和中来说,还是有些用处的。不过,此人为何会选了四哥,其中应该有些不为人知的目的。或许,他不是冲着四哥来的。”
杜尘澜赶上杜淳枫,如实说道。
杜淳枫看向身侧的杜尘澜,欲言又止,而后顿了半晌,什么也没说。
“父亲可是在担心?放心吧!有祖父在,此事总能解决的。或许那刘和中肯出手相助,就是皆大欢喜了。”
“但愿如此吧!”杜淳枫将要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他倒是有些想法,但终究还是说不出口。这种要求,实在有些无耻。
杜尘澜笑了笑,他自然明白父亲心中在想什么。父亲是个好人,但有时人善被人欺,对于一些人来说,对他好是不值得的。
等杜尘澜刚回院子,惜秋就上前禀报,“少爷,按照您的吩咐,此事已经传出去了。这两日府上已经传开了,必然会传到老太太耳朵里。”
杜尘澜点了点头,“嗯!做戏做全套,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惜秋立刻点头如捣蒜,“少爷放心吧!这可是奴婢的拿手绝活,保证让您满意!”
杜尘澜哑然失笑,惜秋活泼也有活泼的好处,这府上好些传声筒,必要时可以利用一番。
“这么说来,是老二失了防范,被别人有机可乘了。”老太太叹了口气,心中埋怨老二为何不能争气些。
“这五万两,该如何凑?老夫也是愁得慌!”
杜淳钧因为老爷子要卖铺子一事,便去了老太太处诉苦,老太太听了自然坐不住,于是来了鹤云居。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为何不与我说?”老太太有些生气,忍不住出口埋怨道。
“与你说了,不过是让你平添担忧,无甚用处!”杜高鹤正在闭目养神,说了又如何?难道侯氏还能拿出五万两银子不成?
“若是不够,我那儿有些首饰,拿去当了,先应了急再说。”老太太看着老太爷的模样有些心疼,老爷子为何杜氏也是操劳了一辈子。
老了,白发也比之前多了不少,眉心的沟壑尤其明显。
“你那点银子能抵得了什么?哪里用的着你的?留着吧!”杜高鹤终于睁开了双眼,将视线投向了老妻。
他心中有些感动,终究是数十年的夫妻。共富贵,也能共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