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鹭书院的观景台坐落在南城以南的第二峰,此处与书院相连,本是为书院举行文会之地。然此处风景秀丽,俯瞰群山更是波澜壮阔,亭台楼阁建得也是极为雅致,倒是成了河通府的一大奇观。
书院前山长张璇乃是胸襟宽广的儒士,觉得此等美景不应该只被少数人观赏,于是和官府协商,在书院另一边开凿了山路,铺上了石阶。至此后,来观景台的文人墨客数不胜数,且大多留下了墨宝,引得更多人趋之若鹜。
杜尘澜望着前方长长的台阶,不由吞了吞口水。这爬上去,最起码得半个多时辰。
不过观景台比斗文会,为的就是让更多学子有机会观摩。不管是不是本书院和玉林的,只要出示本地书院或私塾学子的证明,便能进入文会。
像今日这样盛大的文会,寻常百姓肯定是上不得了。另一边早就有人在山脚下守着,不是读书人,哪里有机会上山?这就等于前世的包场。
杜尘澜刚准备爬上台阶,便发现了前方的余泗霖和萧和瑧,“余师兄、萧师兄!”
“杜小师弟!”二人闻言转过身来,向正跨上台阶的杜尘澜打招呼道。
余泗霖看着杜尘澜迈着轻巧的步伐逐渐向他靠近,他的心中涌现出从未有过的复杂。
原本他与杜尘澜是公平竞争,对于自己不如杜尘澜的事实,其实他早已经接受。虽说对于从小就被各种赞誉加身的他来说,杜尘澜的存在,便是为了来打击他的。
然而,他本是光明磊落之人,不屑于使阴招。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他必须得全力以赴。这次的比试不仅仅是对他自身的一次考验,还关乎到家族的利益。
父亲在他还小的时候就和他说过,那些族人并非全是为了他着想。他们要的,不过是声誉。
余氏因为他,确实被那些士族所记起,原来百年清流还没有彻底没落下去。原来余氏,不仅仅只有一脉冲出了桎梏。
人只要活在这世上,便会为家族所累。他们将你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你有本事,才能平步青云,才能让族人敬仰你。你若是没本事,那便只能成为族中的弃子。没了你,自然还能找下一个。
但与他来说,他离不开家族的帮衬,只是相辅相成罢了!
不过,相比起杜尘澜,他也算是幸运许多了。杜尘澜要想出人头地,便只能靠他自己。他依靠不了家族,甚至还要被家族所累。
总之,今日,只能各凭本事,余泗霖这次倒是叫余韵给逼出了斗志。
“费师兄、徐师兄!”杜尘澜刚准备询问玉林书院的事,转头便看见了费广林和徐长坤。
这二人当年便是杜尘澜攻擂的其中两人,平日里书院中也是常见。不过仅限于打个招呼,并不熟悉。
费广林和徐长坤回了一礼,便相携往台阶上走去。
其实当年这二人的已是小有名气,在院考中脱颖而出,很是意气风发了一把。只可惜后来守擂失败,到底是觉得丢了些脸面,对杜尘澜自然不怎么待见。
由此可见,如今还能待杜尘澜笑脸相迎的余泗霖和萧和瑧,已经算是品性极佳了。
“杜小师弟,咱们也快着些吧!咱们身为主家,自然要比玉林去得早些,以免失礼!听说玉林的学子们已经在山脚下汇聚,正准备登山。”萧和瑧嘴上催促了一声,脚下倒是慢了几步,应是在等杜尘澜。
杜尘澜闻言有些奇怪,玉林的学子远道而来,难道晨鹭不应该提供住处吗?是没住在书院里?
他这会儿才想起,从他昨儿回到书院之后,便没发现玉林学子的身影。
见杜尘澜脸上露出了疑惑,萧和瑧便知杜尘澜在想什么。
“咱们书院的北苑便是专门来接待访客的,与咱们这边中间隔了道月亮门,平日里都是锁着的。那北苑也不小,住上百八十人不成问题,且另有角门出入,方便得很!”
杜尘澜恍然大悟,难怪之前他见着一道门是常年锁着的,还以为是书院太大,不需要这处,空了出来不用了。
“多谢师兄解惑!那他们是从另一处上山?”杜尘澜又好奇地问道。
“是!不从咱们这边儿走。”萧和瑧望着杜尘澜年少老成的模样,眼中满是笑意。
其实忽略杜小师弟总是霸榜一事,这位小师弟还是很讨人喜欢的。
平日里瞧着老成持重,性子也很是乖巧,加上皮相好,谁还能对他厌恶得起来?就连他们同去小食肆吃东西,店家给他碗里的东西都要比他们多些。
杜尘澜跟着两人快速往山上爬去,刚爬到半山腰,便碰上了正在拭汗的杜海州。
“四哥!”杜尘澜追上了他,看着对方将披在身上玄色锦缎镶灰鼠皮的大氅解了下来,挂在了臂弯处。
杜海州喘着粗气,转过头发现杜尘澜正一脸微笑地看着他。
他不禁有些奇怪,杜尘澜一向身子骨不好,怎么爬了这么久的石阶,却只是微微喘息,看着并不费力的模样。
除开手上捧着解下的天青色织锦羽缎镶狐狸毛的斗篷以外,额头上竟是没有一丝汗渍。
“你身子骨弱,不若在此处歇息一会儿再上山。”杜海州望着上方的石阶,心中埋怨书院待他们太严厉,竟是连滑竿都不许坐。
另一条山道上,可是有不少人做滑竿呢!真爬上去,简直要去了半条命。
杜尘澜有些讶异,这位竟然也会关心他了?他用怀疑的目光瞥了杜海州一眼,难道是心中正在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