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尘澜丝毫不受他人影响,他此刻只想赶快写完,还有十一人等着自己呢!
刘衡掏出帕子,拭去额头上的汗珠。随后又看了杜尘澜一眼,发现杜尘澜正聚精会神地书写,笔速流畅,如行云流水,可见文思如泉涌,并未如他一般对时文有所畏惧。
忍下心中的慌乱,刘衡开始思考起破题来。
杜尘澜隐隐觉得掌心有些刺痛,他忍不住皱了皱眉。上次掌心被割开,其实伤口很深。虽说已经过了半个月,但并未好全。
握住右手伤口处,他定了定心神,快要收尾了,杜尘澜不打算再花时间去誊抄一份。因此,他必须得全神贯注,若是写错了字儿,那就功亏一篑了。
孔德政将目光放在了对面那少年身上,一身雪青色绣芍药立领长袍,低垂的脖颈处,露出一截鹅黄色的中衣领子,倒是衬得他肌肤莹白细润。
然而他的容色和气度,实在太让他熟悉了。他陷入了自己的沉思,将记忆中的那人,与眼前的少年重叠在一起。
像!实在太像了!不但容貌气质像,就连神态举止也十分相似。那眼波流转的凤眼,微微一笑又似冰雪消融,这样的气度,他只在那人身上见过。
那人便是这般,从来都是淡定从容,胸有成竹。孔德政握紧了手上的扳指,微微阖上了眼,这世上怎会有两个人这般相像?若说不是亲缘关系,这实在难以令人信服。
“还有一刻钟!”温昌盛看了杜尘澜一眼,此子若是真有几分才学,倒是可引荐与那位。
不说才干如何,能否比得上余泗霖,只这份胆气,便少有人能及。
想起与之一脉相承的杜海州,温昌盛便止不住地失望。
“伯父!连挑十二人,今日怕是不能完成吧?”吴秋香有些担心,他与那些个吃瓜的闲人都站在书院门口等着。不同于其他人看热闹的心态,他与杜淳枫的心里则是焦虑的。
“嗯!也到时辰了,应是快出来了!”杜淳枫此刻哪里还听得清吴秋香该说了什么,他已经望眼欲穿了。
“第一lún_gōng擂,张贴考卷!”一名学子出了书院的大门,往墙根走去。
“来了!来了!”那些学子比杜淳枫还激动,一看张贴考卷,立刻都蜂拥而上。
等第一张考卷张贴出来,众人不由得傻眼了。
“这?这是写得什么?试帖诗?”其中一名学子有些疑惑,怎么就三行?
“不对啊!这不是时文吗?你们看!”其中一人指了指上头抄下来的题目,惊讶地道。
“那下方的答题为何只有两行?这?才破了个题?”其他人也是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操作?
“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这不是出自《大学》最后一篇吗?”
“竟然是时文?这第一轮便这般难了?这?”其中一人连连摇头,若是都对时文这般精通,那他们早就下场科考了,还来什么晨鹭书院呐?
他们可不是那等世家子,来晨鹭书院另有企图,他们只想科考而已。
“啧啧!快看这破题,咦?应用了《论语》中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视之有度,用之有节?”
“好似有些偏题了吧?只是勉强应对了第一句而已,其后释义,完全不同啊!此题有勤俭之意,亦有劝诫上位者须重才而非是重财之解。”
其中一人摇头晃脑,他虽对破题并不精通,但这释义还是明白的。
“可他的破题,也好歹点了一句吧?倒也不是完全偏题嘛!其后也点了勤俭之意,虽说立意不太明显,但也不能说错!开头和结尾都点了题,应该勉强算是过的。”
吴秋香看着有些发懵,他们夫子才刚教到时文,他自己也是一知半解。对于破题,他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
“照你这么说,也对!不过,即使破题勉强算过,但他没写完啊!你看,这承题也才写了一半呢!”
“啧啧!可惜了!”众人纷纷摇头叹息,若是之后写得还算流畅,这样即便下场科考,也是有几分希望的吧?
杜淳枫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这些人,只围着那题议论,好歹说说这是谁写的啊!
他用力往前挤,心中埋怨这些个吃瓜的,正主的爹在此呢!好歹也让个位子。
“哎?这是谁的答卷啊?该不会是那杜尘澜吧?”众人在讨论了一番这时文后,突然想起他们还未看名字。
“哎?竟然是刘衡?”其中一人指着卷子上的名字,惊讶地叫出了声。
“的确是刘衡!真是奇也怪哉!他怎会没写完这篇时文呢?他不是第十二名吗?”有人开始发出质疑,好歹也算是从这么多人中脱颖而出的,怎么就这水平?
“其实是他也不算稀奇了!”身后一名学子摇了摇头,面上一派惋惜,心中则是冷哼!
他还当这刘衡有多好的运气呢!看吧!这是要丢大脸面了。
“此话何解?刘衡也算是小有名气了,去年刚刚展露头角,怎会如此不堪一击?难道是浪得虚名?”其他人立刻看向此人,心中顿时跟被猫挠了一爪似的,痒得很。
“众所周知,刘衡擅吟诗作对,咱们认可他,不正是因为他的诗词吗?至于时文,倒也未曾见他做过。”那人撇了撇嘴,不过是虚有其表罢了!
其他人立刻恍然大悟,抚掌叹道:“言之有理啊!之前确实未曾见过他的文章,受人追捧的,也不过是几首诗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