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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四章韩陵山的日常

韩陵山的心情很好,昨日里与桥山书院的争论了三天,说的那些学生跟先生哑口无言之后,他才离开了蒲城。

让那些学生跟先生哑口无言很简单,要他们心服口服那就非常的难了,不过,这不重要,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这些蓝田县边缘地区的人明白,自己是有真正做人权力的。

不能被那些不知所谓的东西绑缚的低眉臊眼的活着,这样活一百年跟活一天区别不大,只有从这个圈套里走出来,才会发现自己的天地如此的宽广,不仅仅有天地君亲师,还有自己的诗和远方。

蒲城这个地方刚刚被蓝田县界碑囊括,指望他们跟蓝田县本地百姓一样清楚地知晓自己的权力跟义务这纯粹是妄想。

他们现在只知道蓝田县很好,每个人都很富裕,却不知道蓝田县百姓的脑袋里装的东西才是他们真正富裕的根本。

秋日里的蒲城骄阳似火,田地里只有一些秋粮,仔细看了一下,玉米,土豆,红薯这些新作物在这里的普及率很低,只有一些零星的地块里长着这些新庄稼。

地里见不到人,韩陵山口渴的厉害。

好在,新修的水渠里淌着水,水算不得清冽,甚至有些浑浊,他顾不得这些,用自己的铁皮水壶装了一壶水,很想一口气喝下去,想起玉山书院的院规,叹了口气,沉淀了一下浑水,用两个水壶倒换成了稍微干净的水之后,找了一颗大树掰下一些枯枝,点了火,就把铁皮水壶放在火上烧水。

不一会,水开了,却烫的没法子入嘴,韩陵山就安静的等待开水逐渐变凉。

在等待开水变凉的功夫,他取出一大块黑面锅盔,细细的掰成碎块,准备等一会就这温水吃一顿饭。

在他掰锅盔的时候,身边的落叶堆忽然抖动了一下。

韩陵山朝落叶堆瞅过去,见纷杂的落叶堆里露出一张肮脏的脸。

常年在蓝田县所属的边远地方奔走,饿殍对韩陵山来说早就不新鲜了。

尝了一下水,觉得可以入口了,就端着水壶来到这个还没有被彻底饿死的人跟前慢慢的喂他水喝。

或许是温水给了这人一点热量,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韩陵山看了一眼这个人,眼神是空洞的,仅仅是睁开眼睛而已,就把掰碎的黑面锅盔倒进水里,等锅盔被泡软了,就拿给那具躯壳道:“吃吧。”

听到有吃的,那个原本应该没有一丝力气的人,就翻身坐了起来,双手夺过韩陵山手里的铁饭盒,也不用筷子,伸手就抓,一边吃还一边发出野兽护食般的呜咽声。

韩陵山对此并不在意,人只要饿极了,就跟野兽区别不大,不过,他还是很奇怪,不远处的田野里就有玉米跟土豆,红薯,虽然还没有彻底的成熟,填饱肚子应该问题不大,这人怎么会饿成这样?

看这个人吃东西的贪婪模样,这点食物绝对不够他塞牙缝的,所以,韩陵山就继续往水里泡锅盔,两只饭盒不断地在两个人的手里流转。

一连吃了两轮之后,韩陵山就对那个眼中逐渐有了神采的人道:“不能再吃了。”

还以为需要费一番口舌解释一下不能再吃的原因,那个人却放下被他舔的干干净净的饭盒朝韩陵山抱拳施礼道:“多谢恩人活命之恩。”

韩陵山笑道:“蓝田县不能饿死人,你要是饿死了,丢脸的是我蓝田县。”

这个乞丐一般的人笑道:“看来我给贵县添麻烦了。”

韩陵山笑道:“看来你是一个读书人,你一个读书人怎么会混到衣食无着的地步呢?

在蓝田县,读书人只要能弯下腰,找一个体面的糊口差事应该不难啊。”

乞丐叹口气道:“我不是乞丐,怎么能乞讨呢?”

韩陵山耸耸肩膀道:“你都快要饿死了。”

乞丐从树叶堆里找出来一张纸递给韩陵山道:“当时饿的发晕,觉得自己没法子再活下去了,就写了一张绝命诗,请学兄指导一下。”

韩陵山笑了,一个刚刚死里逃生的人,才清醒过来,就要跟他谈论诗文,这真是太罕见了。

不过,这人如果想要两句恭维的话可能找错人了,身为玉山书院最恐怖的毒舌,他可没有夸人的习惯。

见韩菱山在看那张纸,乞丐有些难为情的道:“当时头昏眼花,手脚绵软无力,字写得不好。”

韩陵山看了一眼诗文,心中就哀叹一声,至少这样的诗文,他这个玉山书院的大才子是写不出来的。

身世浑如水上欧,又携竹杖过南州。

饭囊傍晚盛残月,歌板临风唱晓秋。

两脚踢翻尘世界,一肩挑尽世间愁。

而今不食嗟来食,黄犬何须吠不休。

乞丐见韩陵山面色沉重,就嘿嘿笑道:“彭山绝命之时才写出平生得意之作,恩公觉得如何?”

韩陵山道:“在我看来,诗文虽好,如果不能救世,在我看来就一文不值。

文章虽然不好,却能让读到这篇文章的人有所启发,有所裨益,在我看来就是最好的文章。

我们的世界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时候,我们应该把自己的一腔热血投入到救世,开启民智的大事里面去。

如果我们能让一个百姓明白自己是谁,自己能干什么,自己的力量来自哪里,自己的应该向那一个方向前进,将功莫大焉。”

彭山皱眉道:“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夫子也说朝闻道暮死即可……”

韩陵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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