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越军终于抵达庆州城外。
黑压压的兵马选在城内目光可及的地方驻扎,漫长辛苦的赶路,让北越军陷入最疲惫的时刻,他们不得不选择扎营休憩,厉兵秣马,静候时机。
从庆州城内远远看去,仿佛能看到混乱且漏洞百出的北越军阵。
军营内,有年轻将军按捺不住,开始劝说郭甫将军。
“北越人更是疲惫之时,不若由末将带领一队兵马悄悄偷袭,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也正好挫挫这些北越人的锐气!”
郭甫将军没接话,而是看向坐在末尾的萧红钰。
是的,因为灵越夫人的帮衬,萧红钰在庆州名望空前大涨,连镇北军也对她刮目相看,隐隐有感激之心。
郭甫将军借此机会,将她安排进军营,入了议事末流,允她旁听。
因着萧红钰身为镇北侯之女,而现在的世子萧维又是人人皆知的烂泥扶不上墙,所以镇北军里没有多少反对,就连一些迂腐老将也沉默着没说话。
只当这是萧家人的骄傲,无法允许他们在与北越人的作战中束手旁观。
萧红钰才算是有了第一个崭露头角的机会。
很快,郭甫将军向她递来第二个。
“红钰,你怎么看?”
萧红钰面色沉静,拱手道:“我认为不合适。”
“哦?为何?”
堂上不少人也纷纷朝萧红钰看去。
萧红钰声线如常:“第一,镇北军不善骑兵,偷袭的能派出去,不知道能不能回得来。我们这样做,无疑是主动消耗镇北军力量,得不偿失。”
那年轻将军被说得面红耳赤,想要反驳,又看到萧红钰的身份不得不咽下。
萧红钰继续道:“第二,北越军也未必是表面那样疲惫,说不定这只是他们请君入瓮之套,我们真的去了,怕是会上当。”
年轻将军腾地站起,正要反驳。
郭甫将军喝止住他,让他再看看其他将军反应。
年轻将军才发现,原来其他老将也是神情自若,显然与萧红钰想法一致。
他终于知道自己鲁莽,灰溜溜地坐下去。
其实战局也不是那么难以看清,只要能沉住气、静下心,总能拨云见雾。
可是为什么总会有鲁莽的将军败在这个“静”字上呢?
只因战局瞬息万变,每一个选择都可能影响深远,谁也不知道分岔路的这个决定到底是对是错,就像肉吊在眼前,忍住不咬,考验的是耐力。
老将经验丰富,总能稳住。
萧红钰也能有老将的这份静心,也算得上是可造之材。
堂上除了郭甫将军,不少将军也露出欣赏之色。
北越军果然如萧红钰猜测的那般,很快休整,令行禁止,哪有半点先前疲态?
大概也知道庆州的镇北军不会上钩,所以懒得演戏,很快安营扎寨,远远望去宛若黑压压的乌云,只见山雨欲来风满楼。
北越军在城外守了三日。
时不时派出一小股骑兵骚扰。
可没等骑兵进入庆州城的弓箭射程内,这些骑兵都调转马头回去,让庆州城墙上的士兵们,蓄满劲力的弓弦又不得不松开。
如此几次,庆州士兵开始觉得疲惫,也略有松懈。
北越军选在此时攻进射程内,在庆州城墙上的士兵们的慌乱中,越靠越近。
“咻。”
箭支呼啸而出,直中北越兵眉心。
北越人也不恋战,当即退去。
萧红钰收手,冷冷呵斥其他人注意戒备。
其他人才发现,穿着铠甲立在城墙上的,竟然是曾经打马游街、毫不骄纵的镇北侯之女萧红钰。
此时她背上背着烈焰枪,手持弓箭,面容坚毅,再无往日娇柔,仿佛脱胎换骨的一个人,不仅发怔。
萧红钰没在意那些好奇的目光,她紧紧握弓而立。
想起她的弓箭,还是因为巫尊学的。
见过巫尊用弓的英姿,她心生向往,在神山上时就忍不住学了几招。
没想到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大概她注定会来到战场,站在庆州城墙上,刺出属于她的烈焰枪!
*
北越人从刚开始的小股作战,到后来的大规模逼近。
他们不断的试探,不断的骚扰,不断的进攻。
庆州在刚开始的慌乱之后,很快也进入状态,稳稳守着城墙,没给任何一个北越士兵攀爬城墙的机会。
这宛若一场漫长的拉锯战,消耗的是心志和资源,双方都在不断死人,但是决定战局的时刻还远远没有到来。
萧红钰手持烈焰枪,站在最前线,忘记她的身份,忘记她是女子,在盔甲之下厮杀的身躯,完全不逊色于男儿,反而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的凶悍,让烈焰枪染上鲜血,带走北越士兵的性命,在她身周都厮杀出一片空白之地来。
等北越的一波攻城过去,萧红钰从战场上下来,她的甲衣都快被鲜血染透了。
郭甫将军忍着心急,直等到清扫战场,才见到萧红钰。
他第一时间确认她的安全无误,也没有少胳膊少腿,一颗提起的心落下。
萧红钰笑道,这才是第一次上战场,以后还有无数次的前线厮杀,郭叔叔继续这样下去怕是担心不过来。
她的调侃没能让郭甫将军笑出来,郭将军只能无声地拍拍肩膀,然后转身离去。
除了机会,郭将军没有其他东西能给萧红钰。
萧红钰对此也很清楚,所以在接下来的一次次应对攻城战里,她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