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黑夜里,长安城外的山林中,一群夜鸦般的身影在树叶间穿梭起伏,又悄然远去。
他们都穿着黑袍,戴着银色花纹面具。
而此行目的,则是长安城外隐蔽的姜族地宫入口。
“此去,为我尊主抢地宫,夺祭坛!”
“不成功,便成仁!”
在他们离去的身后,黑袍尊主独自一人立于树梢之上,周身掩于寂静的他连靠近的鸟儿都没能发觉他的存在。黑袍尊主像是没了呼吸,只是静静站立,望着长安城的方向。
像是在等待什么。
林间狂风鼓噪,风雨欲来之势。
……
宋胥匆匆从府门外走进来,面色有些沉郁。
他低头走着,差点儿在走廊与迎面而来的楼尘撞上——
“宋胥!”楼尘及时避开才没与宋胥撞在一起,“你这是怎么了?”
宋胥抬头见是她,勉强挤出笑容:“……没什么,只是临时有些急事要处理,我有些心浮气躁的……阿九怎么样了?”
“她受了些风寒,不过我已经喂她喝了驱寒的药汤,等她睡一觉,出了汗就好。”
“那她是已经睡下了吗?”
“嗯,去看过计星,刚睡。”
宋胥若有所思。
“计星也还是老样子?”
“他应该还需要时间。”楼尘总觉得宋胥的话里有话,又想到他说有些急事,忍不住皱眉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宋胥有短暂的迟疑,最后仍是说:“没什么。”
楼尘沉默以对,但她的表情明晃晃地已经看穿了宋胥的遮掩之词。
宋胥无奈:“好吧,我知道骗不过你。是地宫那边,叛道者……有行动了。”
“他们对地宫下手了?”楼尘的眉心蹙得紧紧的,低声喃喃着,“早就想到,黑袍若是得知地宫里祭坛的存在,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宋胥颔首,面容紧绷:“你也知道,地宫里的祭坛,是少禹巫主留下来的后手,是我们姜族延绵的希望,更是绝对不容丢失的存在!”
楼尘沉声道:“那你也应该知道,叛道者黑袍的实力,除了南桑大长老,我们每人是他的对手。”
与叛道者幽影交锋多年,作为最了解他们的敌人,守道者却依然不知道叛道者之首黑袍的真正身份。
当初他就像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幽灵,拥有绝对的实力,高深莫测的底蕴,以及对姜族守道者深如海的敌意。
就连在守道者之内,除了巫史大长老南桑,其他大长老的实力与这黑袍也仅在伯仲之间。
也就是说,如今长安内根本没人是黑袍的对手,就连地宫的守护者上次与黑袍交手都身受重伤,至今没能痊愈。所以楼尘担心,宋胥此去一行会受伤也不无道理。
宋胥却说:“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进入地宫,把祭坛抢走吧。如今守护者受伤,能够出面的人,除了我还有谁?”
“我。”
“什么?”
楼尘徐徐道:“我说,还有我。”
宋胥楞了一下,旋即笑开。
“你是巫医啊,哪里会是黑袍的对手,你还是……”
“宋胥。”楼尘冷静地打断宋胥的话,“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宋胥怔怔地看着面前披戴着夜色的女人,静美面庞上看不出一丝岁月的痕迹,看起来像是上天的优待,但这其实是楼尘以自己的双手,在老天与岁月之下,为自己所争取的东西。
她说自己忘了什么,宋胥骤然想起,他好像真的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
比如楼尘,她是巫医,却不仅仅是巫医。
“我不是巫医。”楼尘说,“我是巫医大长老,楼尘。”
姜族六部,史、卜、医、舞、乐、匠,以巫史为首,其余五部各有一大长老。
楼尘便是位列其一的六部巫史大长老。
按地位,还在身为巫乐大长老宋鹤清弟子的宋胥之上!
楼尘缓缓道出这番话的时候,素来平易近人的她,身上俨然生出一股凛冽的强势,不容反抗。
宋胥的心沉沉跳了一下。
然后,他抬手,压在狂跳不止的胸口,以最平静抑制的情绪面对着楼尘,行姜族之礼,微微欠身而道:
“巫乐长老宋胥,谨遵巫医大长老楼尘之命。”
楼尘越过他,脚步匆匆往府门外急掠而去。
宋胥慢半拍,却也很快跟上她。
“楼尘大长老,要是你也离开了,那姜九该怎么办?现在计星不能保护她,万一叛道者要对她出手的话……”
楼尘脚步一停,冷笑:“他们来了倒好?”
宋胥疑惑看她。
“整座宋府,都已经被南桑大长老布置了巫阵,要是有暗巫出现在这巫阵之前,巫阵会勾引天地星辰之力瞬间杀死他!”楼尘说着,顿了顿,“这个,我没告诉你吗?”
宋胥微微呆滞。
“南桑大长老的布置……为什么我不知道?”
“大概是忘了。”
楼尘继续往前走。
宋胥不甘心地追上去,一个劲儿地质问为什么会被忘,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他,他才是宋府的那个宋,为什么感觉自己成了外人等等一系列问题。
楼尘全程没有理会他。
她只是想着很快就要见到的黑袍,寂静无波的眼底深处汹涌着滔天仇恨。
她与黑袍,只是不死不休的生死之敌!
……
以楼尘为首,宋胥在内的一群驻扎在长安里的姜族守道者之人,聚集在一起,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