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常忆山看到刘睿影三人和鹿明明在一起,前面还有五福生领路也是觉得颇为不可思议。
这下两拨人头对头,尾碰尾的遇上,却是各有各的思量。
“见过常大师!”
五福生下马齐声说道。
他们看到常忆山在此,却是丝毫不敢怠慢。在两分的带领下急忙下马行礼,和先前对待鹿明明的散漫轻蔑截然相反。
“好久不见。”
常忆山却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是丝毫没有搭理五人的意思。
而后却是径直朝着后方走来,对着鹿明明说道。
“好久不见。”
鹿明明回了一句一模一样的话。
只是常忆山的好久不见中一开始带着高傲,中间却又多了几重卖弄,但皆结尾又收官于难以言明的复杂和纠结。
而鹿明明的好久不见,却只有一种感觉。
那就是苦涩。
其实说苦涩并不准确。
因为我苦涩往往是失而不得的落寞的进阶。
但是鹿明明并没有这种落寞,他只是单纯的感慨。
可是这种感慨却是最容易和落寞搞混淆的。
不管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念想,但只要生了这感慨,在旁人的眼光里,那便是还有。
在一般的世俗规定下,要想证明没有,就得做到三绝。
绝口不提,绝眼不看,绝心不想。
可人非机械,只需要一节发条,几个齿轮便可运转。
眼耳口鼻舌,各有不同用处。
手臂腿足心,各有不同担当。
协同在一起之后,却是用尽了天下间所有的辞藻都说不尽,讲不透的。
但所谓的三绝之风,往往都都是用作逃避的绝佳借口。
真正的强悍,却是如先前五福生说起自己的大哥之骨做了棋盘棋子,以及刚才鹿明明的这短短的四个字好久不见一般。
有感慨,但已是前尘往事。
感的是人,是旧时之人。
不论当时有何种纠葛。
恩情也罢,仇怨也好,却是都一笔勾销,一了百了。
不求你记我的恩,我却也不再惦念你仇。
如此两相遗忘,岂不美哉?
慨的是时,是当今之时。
不论以前共处过多久,起码也有互伴的时光。
开心也罢,难过也好,却也都是一笔勾销,一了百了。
不求你记得当时之乐,我却也不追究那时之悲。
只是星移斗转,你我终又再会时,对这天道无常的叹惋。
刘睿影看着这俩个人,觉得人这一生着实是太没有意思……
殊不知,鹿明明也是如此想法。
他在祠堂后面泥墙上的养生论中却是有一句话:
“人之阳寿,至多不过百年。除病瘦死伤忧患,已百岁高龄还能开口而笑者,不过一掌之数。”
可见人生实苦。
活的年岁越大,经历的痛苦也就越多。
如此这般日积月累,就算是能活到五百岁又有何意思?
这般束手束脚的被岁月之磨砺无情的捆绑起来,以至于到最后不但没有了选择的余地,却是连笑的机会都被剥夺了……
那却是与死人还有什么两样?无非是能够吃喝拉撒罢了。
“准备回来了?”
两人停顿了很久。
久到刘睿影觉得,都能从这里赶赴东海之滨后再折返一个来回那么久。
漫长的停顿之后,这是常忆山对鹿明明说的第二句话。
“没有。”
鹿明明的回答永远是这么简洁,干练。
字不多。
语气不多。
连嘴唇上下触碰的次数都不多。
但他却总能挑出最简单明了的字眼,一针见血的说出自己想要表达的内容。
唯有删繁就简,才可领异标新。
这看似平常的词词句句之中,却也无处不彰显着鹿明明的文道修为。
“还在打铁?”
这已是第三句了。
“对。”
鹿明明的回答刘睿影三人也早已心知肚明。
“不过刚收了个徒弟,教他弹琴。”
鹿明明拍了拍刘睿影的肩膀说道。
这一句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鹿明明的个头要比刘睿影高出不少。
他抬头一看,鹿明明正低头对自己笑着,于是他也笑了。
刘睿影的心中划过些许暖意。
这是他第三次感受到此种暖意。
但他却还是不知道这暖意究竟有何用处。
第一次是在丁州府城内,他中了音波功,汤中松不惜付出贴身玉佩也要给他医治时。
第二次是在景平镇中,看到酒三半把那名神箭手的头丢过来时。
第三次,就是刚才。
鹿明明拍着肩膀,对常忆山说他是自己徒弟,而后又对他笑着时。
“真好。”
常忆山看了看刘睿影,也笑着回应了一句。
但是任谁都能从这句真好中,听出浓浓的羡慕之意。
他在羡慕什么?
或者说当今的鹿明明还有什么是他常忆山好羡慕的?
虽然鹿明明的品级还在,也仍旧是文道七圣手之一。
但他是和常忆山比起来,两人真乃云泥之别。
不过,让刘睿影等人惊奇的是,阿黄竟然没有对鹿明明翻白眼,举止间还是颇为激动亲昵。
“常大师战况如何?”
刘睿影问道。
当日离别时,常忆山说自己与那屋主人却是要拼酒大醉六十日。
现在他出现在了这里,却是不知道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