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刀这个词,通常后面都跟着杀人。
因为刀是利器,能用来切菜,也能用来杀人,一般借刀的,却不是用来切菜的。
刀这种东西不能乱借,尤其是邻里之间,若对方做了什么坏事,那么责任可就都在刀主人身上。
聪明的人借的刀不是刀,而是无形的刀,无形之中,摸不透,看不清,处于关系之中,一击致命。
一刀杀两人,两人争一刀,而这刀杀的是谁,或谁在操控这刀,又是一番说头了。
借刀杀人,假借别人之手,去做伤害他人的事情,而伤人这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已经被人所利用。“借刀”之人将两者都玩弄于股掌之间,自己却不露出任何马脚,可谓是老奸巨猾。
陈四爷听到金爷却是要借刀,顿时冷静下来。
这刀不是不能借,但他要先听听金爷究竟是怎么个借法。
这问不清,他可不敢借,这随随便便借出去的,就不一定是刀了。
说不定,连性命都要借出去。
“你要借刀?
陈四爷问道。
“正是。”
金爷点了点头,回答道。
“是真的借刀还是?”
陈四爷欲言又止。
“你觉得呢?”
金爷反倒是笑了起来,看上去要比陈四爷轻松地多。
有求于人的人按理说是不该这般态度的,但他对陈四爷着实是太过于了解。
要是他不借,那便根本不用开口再确认一遍。若是他如此问了,那这刀却是一定会借给他。
“你还不至于要假他人之首去做事。”
陈四爷沉吟了片刻说道。
“基业没了,骨气还在。我失去的东西,就会亲手拿回来。”
金爷说道。
“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用我的刀。”
陈四爷说道。
金爷也是用刀的。
刀客对刀客,谁能说这两人没有比试的念头?
陈四爷有无数次逼着金爷拔刀,与他过过招,但是金爷却都说先喝酒。
他的个头要比金爷矮了半个脑袋,但换算到酒量上却就不止差了这么多……按照金爷自己的说法,即便他捂起来半张嘴都能喝趴下两个陈四爷。
这样的事当然没有真的发生过。
因为金爷即使捂起来半张嘴,陈四爷也只有一个,哪来的两个让他喝趴下?
不过陈四爷自己也承认,在酒道上和金爷争英雄着实是一件不明智的事情。
他没有本事用酒杯赢了金爷,便也没有机会和金爷拔刀过招。
因此必须在酒上下功夫,才能避免刀上的损失,两样东西,必得有一样强势不是?
眼下却是绝好的时机。
这样的时机,陈四爷做梦想不到竟然真的会发生。
一时间,竟是高兴了起来。
果然这世上的事情都是福祸两相依。
要不是金爷出了这般巨变,他根本不会向自己借刀。
但说到底,他还是不希望自己的朋友有事。
何况他只有金爷这唯一一个“真正的朋友”。
金爷伸出手去,陈四爷没有任何犹豫的就把自己视若生命的乌钢刀放在了他的掌心。
不过金爷握住刀的时候,陈四爷并未松手。
“还有什么条件?”
“我还有一个条件。”
两人异口同声。
说罢后相视一笑。
金爷左手虚引,示意让陈四爷先说。
“咱们认识了这么久,但我从没见过你拔刀。听说青府的刀法冠绝震北王域,我想见识见识。”
陈四爷说道。
金爷神色一怔,接着骤然冷落下来……目光中带着微微的伤感。
“是啊……青府的刀法恨不寻常。要是寻常点的话,说不定不至于变成如今这个局面。”
从自己戈壁矿场上的府邸被查封开始,金爷的心绪就变了。
原本很多被忽略的事情,现在都变得极为清晰,甚至不刻意去想,也会时不时地从脑子里冒出来,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等这样的情况变得越来越频繁时,他才郑重的腾出时间思考其中的原因。
苦役是没有酒喝的。
没有酒喝的日子,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觉得一天过得十分漫长,有了许多清醒又无聊的时间。还有就是朋友少了很多,以前总是高朋满座,现在想找个说话的人都困难。
时间多了,不用来想些以前忽略的事情那可就太浪费了……
但这恰好是金爷最不擅长的事情。
他擅长喝酒,打铁,拔刀,交朋友。其中喝酒是第一位的,交朋友反而在最后。
男人之间相处成所谓的朋友,很多时候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只需要一顿酒,两人就可以从萍水相逢,变成至交好友。
而这不能算是自己擅长的事情,时“酒”所附带的其他,所以才排在最后。
待金爷用不喝酒的时间,把脑子里所有的事端全都理清楚之后,他忽然发现震北王府出手干预并不是为了这些矿场。
矿场就在这里,戈壁滩还是荒无人烟的时候,它便存在于此。却是谁来开采都一样。
欧家作为这天底下顶尖的世家,但他的影响力也仅仅在平南王域一个地方而已。其他的四大王域,除了欧家的剑人人称道之外,对于欧家却是没有什么概念。
震北王府和欧家之所以能一拍即合,应当就是看中了青府的刀法。
这刀法金爷自己会,他的一个妹妹老板娘也会,另一个妹妹青雪青也会。
在沦落成苦役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