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中王刘景浩说道。
他看出了徐斯伯和往日的不同。
他们刚来的夜里,不光是博古楼与通今阁之间互相明争暗斗,甚至还有些隐隐要压过擎中王刘景浩的意味。
这会儿转变了性子,是因为何故,他心中也是极为了然。
况且,擎中王刘景浩本就是故意为之。
这般行事,不但给莫离一个下马威,让她不敢将这擎中王府军器部的丑事传扬出去,也同时昭告其余四王和狄纬泰、徐斯伯两人,他的武道修为已是人间绝顶。
更是让那些个擎中王府外,中都城里,蠢蠢欲动的势力,把自己重新掂量一番。
蚍蜉撼树,勇气可嘉,但结局无需多言。
徐斯伯在文道上,向来推崇专精于一。
听闻擎中王刘景浩这么说,即使再有意讨好,却是也不自觉的撇了撇嘴。
狄纬泰心中暗自一乐,这“杂家”之说,倒是和他所提倡的不谋而合。
“杂而不精”不是个好词。
但对于整日坐在书斋里,摇头晃脑,读圣贤书,不知人间几何的蠹虫来说,偶尔看看某家陈年账簿,看看其中记载的“配盐幽椒,豆腐青菜,肉干笋片,酱油黄酒等等,便有了些许烟火气。走路时,脚下也能踩的比以前更扎实稳当。
偶然有了个新颖体会,一股脑的钻进古书堆里,寻摸一番,往往就能恍然的道一句:“原来‘古已有之’……
“此次‘文坛龙虎斗’在下和徐阁主商议后,觉得还是不标新立异,以求稳、求本为主。”
狄纬泰说道。
几人端坐高台,寒暄片刻还好。但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交头接耳,耽误的时辰过场,那就难免在天下读书人面前折损了威仪。
所以狄纬泰才会接过话头,将其引到正路上。
至于那些个场面话,什么时候都可以说,不必急于一时。
他对五王的态度,向来都不卑不亢,进退得当。不似徐斯伯那样,狂傲频露。
人情的积累是个长久的事情。
老百姓所说“闲时不烧香,急时跑神庙”这会儿用在徐斯伯身上却是再贴切不过。
“愿闻其详!”
擎中王刘景浩一听狄纬泰却是要说此次“文坛龙虎斗”的辩题,当即肃穆庄严。
“君子。”
狄纬泰并未言语。
而是抬起右臂,伸出食指,探入茶杯中。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上方方正正的写了出来。
“这辩题的题目古意十足啊!”
定西王霍望看着桌上的大字说道。
“文道一脉,其实并不拘泥于诗词文章。有道是;‘首孝悌,次谨信。有余力,则学文’。诗词文章归根结底,尽皆都是做人的纲常道理。而在文道之中,人之最,便是‘君子’。历届的‘文坛龙虎斗’都太过于重视笔力文采和布局谋篇。倒是有些歪斜,此番我与徐阁主商议后,觉得还是应当回落于这‘人乃文之本’上,故而选定这‘君子’一词为此次的辩题。”
狄纬泰说道。
擎中王刘景浩听后,思忖了片刻,点了点头。随即扭头看向刘睿影说道:
“就由你来说吧。”
刘睿影一直恭敬地站在擎中王刘景浩身后。
听到这话,先是一愣,却是未曾反应过来。
“文坛龙虎斗”这样的天下盛会,要么由狄纬泰和徐斯伯,要么就由五王之首的擎中王刘景浩来开场。
还从未有过,让旁人来开场的先例。
“嗯?”
擎中王刘景浩看自己话音落下也有些时候,但刘睿影仍然无动于衷,不由得心生奇怪。
“王爷,这样做……合适否?”
刘睿影俯下身子,凑到擎中王刘景浩的耳旁问道。
“那你得问问这两位大贤!”
擎中王刘景浩笑着说道。
“‘文坛龙虎斗’本就是青年读书人的盛会,刘典狱虽然不走文道,但拜了鹿明明为师,却也就算是半个博古楼中人。这么说来,当然是合适至极!”
狄纬泰说道。
徐斯伯本想说些什么,但一听狄纬泰这么说,也就没了意见……只能附和着说了几句。
可狄纬泰三两句话,却是就把刘睿影算做了博古楼中人。这话术手段不可为不高超!
从擎中王刘景浩举止中,明眼人早就看出刘睿影超然的地位。更有甚者,还从他与擎中王的姓氏中琢磨出了点旁的名堂……
“还请刘典狱稍待。”
就在刘睿影踏上前去,正要宣场时,徐斯伯忽然开口阻拦,并对着擎中王刘景浩一番劲气传音。
“只要二位大贤商议妥当,一众青年学子没有意见,那本王当然赞同!”
擎中王刘景浩说道。
然后对着刘睿影点了点头。
刘睿影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视过在场众人。
尤其在他熟悉之人的面庞上稍作了停留:汤中松,酒三半,欧小娥三人,以及后来在博古楼中认识的鹿明明,常忆山,沈清秋,今朝有月,还有在太上河中有着过命交情的邓鹏飞,毕翔宇,还有刚刚送了他一幅字的莫离,莫大师。
“辩题,君子!”
短短四个字,刘睿影却是说的声若洪钟,气吞山河。
整个大殿中,余音袅袅,不断回荡。
方才擎中王刘景浩对他点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