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睿影说道。
大老姜笑而不语,双手却忙活起来开始收拾摊子。
刘睿影不知他究竟何意,只能呆站在原地看着。
他拿出一个木瓢,从装着活鱼的铁盆中将水一瓢一瓢的舀出。待水位线刚好淹没鱼身的时候才停下。随后便把这大铁盆的两头捆上麻绳,拖拽到身后的一架板车上固定好。做完了这一切,他才直起身子,转头看向了刘睿影,说道:
“客观要是想去宝怡赌坊,只需要朝前再走两个街口。右手边会看到一处空地,您在拿出空地的正中央,摆上一锭五十两得银子,自然就会有人来接应你。否则即便你到了宝怡赌坊的门口,却是也进不去。”
大老姜说道。
言毕,便将板车的皮带在自己胸口一套,拉着车离开。
板车上竖着一根木杆,上面挑着盏灯火,也不知是为了照路还是什么,不过大老姜边走还便吆喝着“卖鱼,卖鱼!新鲜的活鱼!收摊路上最后几条,半卖半送!”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灯盏的光亮已经看不见。唯有大老姜的吆喝声还时有时无的传进刘睿影的耳朵。
直到最后一道声音都不见了踪影,刘睿影这才朝大老姜先前说的空地走去。
这条路他也曾走过,只是没有再这个时候走过。
不同的世间即便是同样的地方也会让人有截然陌生的感觉。
刘睿影第一次觉得中都城原来还能如此清净,如此空旷。若是街道向来如此,那心情都会变得开阔起来。不过要都是这般清净,中都城却也就不是中都城了,而是某一座不知名的边陲小镇。
他记得当初在震北王域追查饷银劫夺一案时,步入鸟不拉屎的矿场,尚且还有十数位乞丐将他团团围住。至于老板娘的拿出门店,更是中都城的缩影。三教九流,五门八类,应有尽有。
就是不知老板娘和金爷现在如何,青府的内斗究竟最后会是已什么样的结局收场。唯一让刘睿影觉得可惜的,便是青雪青这位小姑娘……明明是身不由己,但出生了就得认命。只希望金爷和老板娘能多几分怜悯。但小钟氏他们必将除去,一个没了娘的孩子,还能有什么好日子?
不知不觉,刘睿影竟是感到有些悲哀。
这些个门阀氏族,外表看着光鲜亮丽,引人憧憬。背后的血腥与肮脏却也不是寻常人能够承受得起的,光是听说便已然觉得心惊肉跳,更不同说作为亲历者的那种煎熬。
猛然回过神来,刘睿影才发觉自己好像走的有些过头。朝后一看,灯火暗淡,根本分辨不出来究竟走过了几个街口。四下里张望,却是发现右手边正好有一片空地,这倒是符合大佬的形容。
空地中长满了杂草。
浓密,但又不均匀。
一垛一垛的,黑夜中像是一颗颗铺头散发的人头,颇有些惊悚之意。
刘睿影自然不会害怕这些。
真正血淋淋的人头他都见过不少,看到一垛野草并不会产生什么旁的联想。
只是这处空地他却是一步都不想走进去……
并不是因为天黑看不清楚路,也不是因为他突然改变了想法,不想去那宝怡赌坊,而是因为这处空地充斥的味道让他感到恶心反胃。
不知有多少喝醉酒的人来这处空地小解,呕吐,甚至出恭。
酒肆里的五谷轮回之所毕竟空间有限,喝酒的人却是越喝越急。不但是下面急,上面也急。下面急着发泄,上面也急着发泄,这边只能寻一处僻静的空地来解决。不过从味道来看,这空地以及来过不少人,根本算不上僻静了。
腥味,骚气,臭味,以及酒水混着食物在胃里未笑话完全的酸腐味混在一起,让刘睿影恨不得把自己的鼻子割下来喂狗。
不过他还是克服了身体的不适,走进了这处空地中。
四周茫茫一片,饶是从小就生活在中都城里的刘睿影也分不清楚个南北西东,只能估摸了个大概,走到所谓的“中心”。又从口袋里摸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只是他没有立马放在地上,而是握在手里掂量。
心想这宝怡赌坊真是会做生意!
赌客还未进场,却是就交了五十两的门票。这标准,已经足够将大多数人都拒之门外了。即便是到了赌坊之后,一两银子可以兑换二两半的筹码,也无济于是。身为庄家的赌坊,无论怎么样都是赚的。
思量再三,刘睿影手腕一抖,这一锭五十两的银子稳稳的落在地面上。只不过翻了个个儿,头朝下。
银锭刚一落地,刘睿影前后左右便登时窜出四条人影,将其团团围住。
四人皆是短单装扮,紫衣紫裤。脚下穿着飞云快靴,唯一醒目之处,就是腰间挂着个古铜色的腰牌,上面写着一个古体的“宝”字。
这种字体早已弃置不用许久,刘睿影之所以认识,还是因为在博古楼中,狄纬泰住处的藏书里偶然看到过。一本摊开的绢帛书上第一行写着“物华天宝”四个字,刘睿影不识得,随口一问便记在了心中,没想到此时却是派上了用场。
字体的演变是文化传承的印记,是对立切统一的。在实用和好看而这之间,经过这么多年,不仅吸收了原来其他民族独有的文字,更是以此为中心,兼并融合,再度发展,才有了如今的样式。不管是皇朝时期,还是如今的五王共治,天下之所以能持续拥有归一的凝聚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