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翔宇和邓鹏飞将小几上的酒壶喝空了一半有余时,忽然感觉脚下的画舫有了一阵轻微的颤动。二人对视一眼,知道这是有外人上了船。他们早就屏退了所有人,也未曾让添酒夹菜,上船的人只可能是李韵。
从船头走到里面这间厅堂,足足有七八丈远。邓鹏飞站起身来,准备走上前去迎接。
“需要如此客气?”
毕翔宇问道。
“咱们又不是那些个寻花问柳的浪荡子弟。该有的礼数给足了,姑娘有面子,咱们却是也好说话。”
邓鹏飞说道。
毕翔宇撇着嘴,心有不甘的随着他一道起身。
来太上河这么多次,从来都是别人把自己当大爷供着,捧着。这次还得去给一位出牌的花魁掀门帘。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是这姑娘唤来的作陪。
太上河中也不光只有女子,年轻帅气的小伙子也是有不少的。毕竟这天下的男人可不光都喜欢女人,还有一部分龙阳之好的主顾,却是也能在这里寻觅到对口味的菜品。
邓鹏飞刚走出去几步,却见门帘闪动,透过一苍白。
再一回神,人已经站在了眼前。
浑身上下没有任何色彩,尽皆是一片纯白,像极了太上河上的月光。而头上竟是还盖着一块白绸子,遮住了面庞。
如此奇怪的打扮着实吓了二人一跳。
这盖头只有新娘子出嫁入洞房时才会使用,但也都是大红。从未见过有谁顶着一块白绸子当做盖头的,这样非但不讨喜,也很不吉利。
自古红白喜事,红色吉庆,白色丧气。
来太上河寻欢作乐的人也都是图个开心,若是放眼过去都是一片白茫茫的,却是分不清这里到底是纸醉金迷之处还是一片坟茔。
“姑娘……走的好快!”
邓鹏飞有些紧张,嗓子眼里堵了半时天才憋出来一句话。
不过七八丈远的距离,一会儿功夫便可走到,也的确是有些太快了!但李韵不是旁人,是东海云台的台伴,便也说得通。
此人听后也不回答,双手叠放在小腹,对着邓鹏飞和毕翔宇双膝微弯,盈盈一礼。之后便一动不动的立着,好似一根裹了白布的木头杆子。
“姑娘请坐!”
毕翔宇右手虚引,朝着小几一指。
这张小几虽然是公的那只,但也不算太大。两个人还可以刚好对坐,略显宽敞。倘若多了一人,便就很是拥挤。
三个人落座,与两个人想必的最大不同却是就得分个主次。李韵不管她身份为何,但在这里只是邓鹏飞与毕翔宇点来出牌的花魁。要是给她做了主座,难免有些不合适。
至于邓鹏飞和毕翔宇二人,向来都是平辈论交。即便是拜了把子,却也没分出谁师兄谁是弟来。
先前毕翔宇听邓鹏飞说,他点了李韵出牌来作陪,便又找了吧椅子,放在了小几旁。现在看来,却是放错了地方。
李韵透过头上盖着的白绸子看了看这小几与三张椅子的位置,却是从旁侧绕过去,避开了主座,坐在了先前毕翔宇的位置上。而后便接着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这真的是李韵吗?”
毕翔宇低声问道。
“若不是李韵,为何要上这画舫?”
邓鹏飞说道。
“怎么说现在也是太上河中的人,该懂规矩才对。这是在给我们下马威吗?”
毕翔宇接着问道。
邓鹏飞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让毕翔宇坐在了自己先前的位置上。他年纪比毕翔宇大了三岁半,因此这主座他坐了倒是也合情合理。
“姑娘这身打扮也真是别致!不只是这太上河中有规矩,还是姑娘自己执意要如此标新立异?”
邓鹏飞问道。
使眼色让毕翔宇给李韵换了一套崭新的杯盘。
“回公子的话,这并不是太上河的规矩。只是妾身与二位公子素不相识,承蒙照顾,点了牌子出牌,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故而穿了这一身雪白。”
李韵开口说道。
声音清幽,宛如空谷鸟鸣。
传到耳朵里,忽远忽近的,撩拨的人心弦发痒。
“姑娘果然高雅!”
邓鹏飞沉吟片刻,便明白了李韵话中的意思。
但毕翔宇却是一头雾水,不知这二人在打什么哑谜。郁闷之下只得自己喝了两杯酒,省的一会儿自己这兄弟还需要什么帮衬的地方,却是连酒都喝不顺畅。
“公子既然能够理解,那边是极好!”
李韵说道。
一身雪白无非是告诉邓鹏飞与毕翔宇二人,她李韵虽在风尘中,却依旧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这样一可断了这二人的非分之想,二来却是也展现出自己一番别样清雅。白纸一张,任凭涂抹,但仅限衣装。看完了这纯白的底色,就是邓鹏飞和毕翔宇现在让李韵去唤来一身大红大绿,她也不会拒绝。
这般做法,却是省了口舌之功去解释。有些东西,说着说着难免有了偏差,但比划出个样子,让对方自己去悟,往往会有奇效。
“既然我等与姑娘心意相通,姑娘是否可以取下这盖头?也好让我等一睹芳容!”
毕翔宇说道。
他不懂邓鹏飞的那些个客套,只觉得既然叫了花魁来作陪,若是脸都看不见,这钱可就花的太冤枉了……他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好色之徒,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在李韵没到之前,邓鹏飞又给他讲了许多关于李韵的真实,这便更让毕翔宇有些火急火燎想要看看这李韵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