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刘睿影选择马车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华浓并不太会骑马。
短暂的距离尚且可以。
但若是让他随着自己一路飞驰到中都。
怕是不知要从马背上摔下来多少次。
鼻青脸肿的到了中都,那也没什么意思。
况且这一路上,也是刘睿影难得的逍遥时光。
他不想那么着急。
很多时候,要把事情赶紧做完才不显得浪费时间。
可是现在对于刘睿影而言。
这般慢慢悠悠的回去,才算得上是把每一刻都利用的尽善尽美。
听起来极为的矛盾。
不过这人间世道岂不就是如此充满了矛盾和不甘?
一想起回到中都查缉司后的种种琐事,刘睿影就很是头疼。
何况,他还得给这华浓办理入职手续。
中都查缉司不是茶馆。
闲人自然是进不去的。
但若是有了一纸文书,确定了身份,那就容易的多。
自己已是省旗。
想来提拔一位省着或是让华浓当个最普通的司卫侍从在自己左右,是决计没有问题的。
但他还是觉得很麻烦。
人啊。
事情忙活起来的时候总是嫌弃麻烦。
但无事可做事又觉得落寞。
到底哪种情绪才是真的?
没人能分得清。
刘睿影对华浓也是极为感兴趣。
因为他初出山林。
对这世间的一切都充满了希翼。
只不过他却从来不问。
很多时候刘睿影看到他的眉头已然皱起。
显然是心中有很多不解。
但他却仍旧不开口。
刘睿影从车厢里拿出个酒瓶,扔给华浓。
“我一定要喝吗?”
华浓拿着酒瓶问道。
“方才我叫你陪我上车喝酒,你可是答应了。”
刘睿影说道。
“我知道,我是答应了。但我以为,只要是坐在这里看着你喝就算陪了。”
华浓说道。
刘睿影大笑不止。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当初萧锦侃还在查缉司时,让刘睿影陪他喝酒。
刘睿影变这样呆呆的坐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杯起杯落。
虽然当时他的面前也有一只酒杯,还倒满了酒。
可是刘睿影却没有任何想要举杯的心思。
萧锦侃也不勉强。
就这么自顾自的喝着。
刘睿影想起这些往事,觉得不能够让华浓重蹈覆辙。
“别的事若是相陪,都可以这般静静地坐着。唯有喝酒不行。”
刘睿影说道。
“为何喝酒不行?”
华浓问道。
“因为旁人若是叫你陪着喝酒,你还答应了,就一定要一起喝。”
刘睿影说道。
“这是什么道理?”
华浓问道。
“这是规矩,不是道理。”
刘睿影说道。
“规矩?规矩和道理有什么区别?”
华浓问道。
他拿着酒瓶,但就是没有打开。
不过这倒是把刘睿影问的哑口无言。
他也说不出这规矩与道理之间究竟有什么区别存在。
但是他很清楚,这规矩和道理是绝对不同的两件事。
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头疼。
想着萧锦侃把自己的徒弟托付给了自己。
然而自己这师叔却被师侄的第一次发问就语塞了。
颜面无光不说,这责任与义务却是也没有尽到。
“规矩就是规矩。它不能解释。存在了不知多少年头,人们口口相传,代代相教。只需要遵守就好了,不用问他有什么道理。”
刘睿影说道。
他总得说点什么。
但也说不出什么具体的所以然。
只能这般模棱两可的敷衍过去。
“可是你最后还是牵扯回了道理上。”
华浓说道。
刘睿影无言。
这华浓却是要比酒三半更加难缠……
想酒三半也是不知这人情世故,不食这人间烟火。
但起码他能听进去刘睿影说话。
刘睿影也告诉了他很多规矩和道理。
酒三半虽然不理解,但也在遵守照做。
因为他看到周围的人的确都是如此。
很多事不需要理解,照做就好。
这便是酒三半给自己的安慰解释。
但华浓不行。
或许是因为他见的人还太少。
没有足够的例子来证明刘睿影是对的,那么他自然就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但经由他这么一问。
刘睿影却忽然有种茅塞顿开之感。
规矩是人定的。
道理是嘴说的。
当嘴上的道理站不住脚的时候,往往就会以规矩两个字来终结一切。
那规矩岂不是就是道理的挡箭牌?
道理说尽,若是还无法左右对方的想法。
那便以规矩之名来解释所有。
而人们却偏偏都听信这一套。
一旦‘规矩’二字摆在眼前,再能说会道的人都会立马变成哑巴,一言不发。
“好吧,这个问题我承认我也不清楚。”
刘睿影说道。
“你是我师叔,为什么还有不清楚的问题?”
没想到刘睿影如此说却是还没能让华浓打消疑虑。
反而却质疑起刘睿影本人来。
“我虽然是你的师叔,但我毕竟活的也不长。自然也会有很多事情搞不清楚。”
刘睿影说道。
“活得长就一定能搞得清楚事情吗?”
华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