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众人对这声突兀的“师傅”弄得不知所以。
唯有张学究哼了一声,微微转过身去。
刘睿影坐在门端处,细细打量着这位丁州府的二世祖。
一袭金镶边机巧双鹤红袍的外面还套着一副乌金紫玉华宝铠,腰间系着一条卧虎双扣回钩带,脚踩云雁细锦雪绢靴。最可笑的是他竟然还在那柄威风凌凌的长刀上面栓了一串儿金丝橡木嵌榫玉珠。
在汤中松想象中或许查缉司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掌司大人就是如此打扮,英武异常,颇有气度。
“师傅,丁州府城一别,徒儿找你找得好苦啊!”
汤中松根本没有顾及旁人,他也从未有过这个习惯。往前进了两步后纳头便拜了下去。
“哎呦!”
还没等他膝盖碰到地,额头上就起了个鼓包。
“是谁?谁敢偷袭本少!”
“就是!是谁吃了豹子胆敢出手伤了我们汤公子!”
姜恒娇不知这汤大公子和张学究两人之间有什么过往。但汤中松要叩拜师傅,张学究明显不肯。但你要拜我也不拦你,现在我用筷子给你敲了个鼓包,如此就当你拜过了吧,而且还拜的很认真。
姜恒娇给朴政宏使了个颜色,两人默默走到一旁交谈。
“哟,这位定然就是李韵姑娘吧!姑娘芳名在下仰慕已久,却因公事繁忙无法脱身,所以一直未曾得见。但本少数次派人备车向姑娘递了名帖却都如石沉大海一般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姑娘对在下行事有何不满吗?若真有不妥之处得罪了姑娘,还望姑娘见谅海涵。”
汤中松捂着脑门儿一低头看到了李韵,瞬时就将“师傅”忘了。要是没有前面那个“哟”字,这一番陈词既得体又稳重。要是让不知道他为人的听了去,准以为这是个书香世家出来的榜生,颇有书卷气。
李韵微微皱了皱眉,这汤公子的色名可是冠绝丁州府。就没有哪个漂亮姑娘是他不曾调戏过的。可配上他的身世,衣着,相貌。那些被调戏过的姑娘却无论如何也气不起来,只能无奈的一笑了之。
“政宏!我饿了!不过……要去打仗咱们就吃简单点儿。去给我找几个白馒头,再切点熟牛肉,四道青菜,两壶酒。哦,要是有炖烂的狗腿更好。”
政宏应了一声,为难的看向姜恒娇。他已经把这次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她。
既然你比我官儿大,现在又在你的地盘儿上,这小祖宗可就归你伺候了。再说我又不是变戏法儿的,哪能片刻功夫就给你摆桌席面儿上来。
“汤公子,在下中都查缉司天目省查缉使。”
等汤中松这一套表演结束了,刘睿影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和他打个招呼的。毕竟是丁州州统的儿子,自己在别人老子的地盘儿上办事怎么也得给对方几分颜面不是?
“查缉使?是什么……政宏?咱们丁州有这个职衔吗?”
朴政宏吓的赶紧跑到汤中松身边耳语一番。
公子纨绔,不谙世事。
可自己不能装傻卖乖啊。要是得罪了查缉司,事后州统大人追查下来倒霉的还不是自己吗?汤铭就是再明大义也不会把自己的亲儿子推出去啊。
废了老鼻子劲儿,这小祖宗总算是懂了个七七八八。汤中松把刀换到左手,用右手拍了拍刘睿影的肩膀。
“既然大老远的过来了就不要拘束。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需要的随时跟他说。”
汤中松指了指身旁的朴政宏。
刘睿影觉得汤中松的形象正在和他包袱中的小册子慢慢重合,他所表现出来的每一点都和上面记录的条条框框严丝合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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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王庭庭帐。
狼王明耀大马金刀的坐在首座。
今日是祭月大会。
这边的天气更加严寒,帐内的各个角落都放着火盆。相比较丁州府而言,这堂堂草原王庭的庭帐显得尤为寒酸、简陋。
明耀身前的桌上摆着七盘子炖的烂透的肉,他拿着一柄短刀,边割边往嘴里送。
草原人以肉食为主,且食量很大。
能吃肉,善饮酒是勇者的象征。但仅凭明耀一人显然是无法吃完这七盘肉的。
他只是单纯的喜欢七这个数字。
就连他的庭帐也是长七丈,宽七丈,顶高也是七丈。
庭帐下面装着轮子,方便移动。
草原人择水草丰美处而居,一年四季要数度转场。尤其是在寒酷的冬季到来前,必须要赶到过冬的草场,否则牛羊就会被冻死。
他们管这地方叫做冬窝子。
对他们而言失去了牛羊就失去了一切,就失去了在这片广袤天地间生存的的唯一资本。
草原人被称为游荡的民族,因为他们的一生都在奔波,居无定所。在毁灭与幸存的边缘挣扎,在与自然伟力的抗争间成长、强大。
他们不信神佛,只拜天地。依赖身边的伙伴,腰间的刀和胯下的狼的同时崇敬先祖和一切自然中的事物。
在每一个草原人出生时,他们就会有一匹用自己的名字命名的狼。
很有可能他便是出生在这匹狼的父辈的背上。由此父随父,子从子。一代代的传承下来。
不同的是,他们并不像外人想象的那般豪迈慷慨。这种朝不保夕的生活总是让整片草原上都弥漫着悲歌。歌词很简单,小到家里死了几只牛羊,大到我部损失了多少名勇士,甚至是今日不小心挂掉了几缕头发。
草原从最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