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爷的诉说,那声音中充满了失落和艳羡,佟佳氏忽然有些心疼。
她不曾想过,爷竟然也有过这样的不如意。
她只看到了娘娘待几个子女温柔耐心,娘娘待六阿哥视如珍宝,虽然未曾冷落了年长的爷,却到底与年幼的六阿哥有些区别。
父母爱幺儿,六阿哥年纪小,娘娘多疼些很正常。
爷年纪大了,又分了府,成了亲,万事做的妥帖,没什么好担心的,娘娘关心少些也正常。
但她此刻想起六阿哥无忧无虑的模样,就不免想到了爷幼时的模样。
那时候的爷定是很难过吧。
即便如今大了,依旧为那时候没能承欢娘娘膝下,没能得到娘娘的爱护而感到遗憾。
佟佳氏忍不住伸手抱住了他,侧头靠在他肩上,“所以爷想娶滢月表妹是这个意思吗?”
在听到爷这番诉说后,她瞬间就想到了爷前几日向娘娘求娶滢月表妹的事。
那时的她还有些吃味,却因为贤良的枷锁不得不掩饰那些酸涩和不甘。
她以为自己是委屈的,此刻才明白爷心里的苦楚和希冀。
弘昀沉默片刻,吁了口气,“额娘喜欢表妹,无论表妹嫁给何人,额娘定会常召了表妹去说话。”
佟佳氏明白了,有了滢月表妹常去陪伴娘娘,娘娘自然会对爷多一些关注。
这一点,她与博尔济吉特氏都做不到。
弘昀苦笑,“爷不过是试一试罢了,以表妹的身份,完全可以给人当嫡妻,额娘和舅舅疼爱表妹,不会同意让表妹进爷府上的。即便如此,爷还是想试一试。”
佟佳氏沉默。
的确,当时她对此也很惊讶,爷不是这般冲动之人,却对滢月表妹如此执着,甚至去娘娘跟前说。
佟佳氏道:“爷何不亲口告诉娘娘这些心思?”
此话一出,弘昀愣住了。
佟佳氏唇角轻扬,“妾身从小就知道一点,会撒娇的孩子有糖吃,妾身幼时常常跟额娘撒娇,每当这时,额娘就会把妾身抱在怀里,冷落其他几个姐妹。”
她看着爷温润沉着的侧脸,轻笑了笑,“爷自己不知道吧?爷从来都是这副沉着的模样,做什么事都让人放心,又从不向娘娘撒娇。久而久之,娘娘自个儿大概也不知道该如何关心爷了,也是认为没什么不放心的。”
弘昀脸颊微红,“爷堂堂男子,怎能……”
他说不出口,他一个男子,怎能向额娘撒娇?他岂不是变成了像六弟那样的小孩子?
其实他也明白,自己不该为此事而计较,这不是额娘愿意的,他只是有些许遗憾,有些许羡慕六弟罢了。
若是额娘知晓了他的心思,还不知要怎样笑话他呢,这么大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佟佳氏看着爷这般赧然抗拒的表情,忍俊不禁,“不一定要撒娇,只要爷把心里话说出来,额娘就知道爷不开心了,就会多关心关心爷,父母与子女之间不就是如此吗?”
弘昀顿时不说话了,神色有些怔忪。
……
圆明园西南部有一片空旷之地,雍正让人在那儿建了一片校场,名曰西苑。
这里是专门用来给皇子和宗室子弟们练骑射的,护卫圆明园的八旗兵丁有时也会在此操练。
这一日一大早,尼楚贺便带着滢月去西苑骑马。
夏日炎炎,骑一会儿马便出了一身的汗。
滢月好动,自幼熟谙骑射,先前还顾忌着规矩,一到了西苑就像只脱了缰的小马。
尼楚贺只骑了一会儿就热的受不了,下了马到一旁的贵妃华盖下休息。
宫女递来凉茶,尼楚贺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夏日溽热,来此骑马的嫔妃没几个,此刻也还不到宗室子弟们来此练骑射的时候。
故而这会儿在此的只有尼楚贺与滢月两个人。
然而不过一会儿,宁妃和晴嫔也来了。
她们两个并不骑马,就是坐在尼楚贺身边喝着奶茶,聊着天。
大概也是嫌热,不愿去凑那份热闹。
宁妃看着那边欢快地骑着马,并拉弓射箭的瓜尔佳滢月,笑吟吟道:“这月格格倒是颇有贵妃娘娘的风范。”
虽然满人于马背上长大,满族格格也自幼学习骑射。
但自从入了关,长居京城的格格们渐渐也随了汉人的习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熟谙骑射的格格已经不多了。
大部分也只是会骑马,不至于堕了满人老祖宗的风范罢了。
似这般精通骑射的格格也只是为数不多的几个。
“你也太抬举她了,一个小丫头,只是好动些罢了。”
尼楚贺嘴上谦虚,唇角却扬起。
从前在家中,阿玛和哥哥虽然疼她,却从不阻止她去外面疯玩,也从不娇养她。
在他们看来,老祖宗的吃饭本事不能忘,要劳记于心,即便女子也是如此。
她虽然对什么满人老祖宗的教诲不以为意,但她生**自由,不愿被拘在家里,就天天出去疯玩。
习惯了蓝天白云下的自由自在,骑马射箭就像是呼吸一样。
哥哥对滢月也是如此,基本就是由着对方的性子来。
宁妃笑道:“这月格格眨眼间就成了大姑娘,娘娘可有合心意的人选?”
她可是听到了些风声,贵妃有意在宗室中为月格格挑一位夫婿。
这月格格还真是好命,有贵妃做主,将来必然会嫁得一位身份贵重的如意郎君。
只不知何人有如此好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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