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在九洲清晏殿的东暖阁批折子。
尼楚贺坐在一旁看他批折子。
从南方回来后,雍正就有一大堆的事要忙。
弘昀要汇报这几个月的大事小事,以及处理的方式。
一些弘昀决定不了的事要雍正做决定。
雍正要指点弘昀不妥之处,还要和大臣们商谈要事。
晚上经常批折子到很晚,都顾不得临幸后宫。
尼楚贺刚啃完一个苹果,懒洋洋地趴着,昏昏欲睡。
直到雍正手头的事情处理完了,这才罢休,让苏培盛把折子搬回明间,端起一盏茶来喝。
雍正在政事上很认真,常常今日事今日毕,今天的折子绝不留到明天。
故而每天都很忙碌,但也很有效率。
尼楚贺打起精神,起身走到他身后把玩他的辫子,注意到这些年他的白头发都多了许多。
如今的雍正也不过才三十九,不满四十。
生生熬的像五十多岁了。
尼楚贺就着满殿的灯火无聊地帮他一根根揪着白头发。
雍正叹道:“再拔也拔不完,朕终究是老了。”
尼楚贺轻笑,“皇上岂能服老?您精神可还好着呢。”
也就有时候实在累的很了,才瞧着很显老。
不忙的时候还是很精神的,毕竟常常练骑射,身材好,体力好,干什么事都是满满的力量。
丝毫无损他的威严。
雍正很喜欢听这话,伸手将她拽到怀里,抓住她的手,阻止她继续拔白头发,看着依旧风姿绰约的她,一阵恍惚,旋即黯然。
他问,“听说你这些日子没什么精神,可是哪里不适?可传了太医?”
尼楚贺神色自若,“没什么,许是天热了,人也犯懒了。”
雍正不疑有他,抱起她往内殿走。
尼楚贺抓着他的辫子,懒洋洋地问,“皇上,不知江宁府出现的那个贼人可抓到了?”
雍正脚步一顿,看了她一眼,然后将她放下,俯身逼近,语气不悦,“提他作甚?”
尼楚贺捉着他的辫子不放,“就是想知道嘛,毕竟那人当初抓的是臣妾,臣妾很不高兴,就想知道他的下场。”
看着男人阴沉的脸色,尼楚贺不怕死地拽了拽他的辫子,雍正一把抓住她的手,眯着眼,盯着她看。
见他不说话,尼楚贺主动替他说,“可是还没抓到?那人瞧着本事不小,想来不是一般人能抓到的。”
雍正冷哼,“便是他能上天入地,朕也能将他捉住,凌迟处死。”
呃,这语气,怨气很大啊。
“皇上可查到了那人来历?”尼楚贺眼睛看着他,眸光柔软而惑人。
雍正语气很淡,“要查到很容易,说来还与那夏家有些渊源,可惜,他们多年未曾联系,想来问不出什么,不过,当时夏家与那人同时出现在江宁,未必无关。”
尼楚贺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好奇地问,“皇上是想用夏家引出那人?”
雍正不语,似是也无意再说这个话题。
尼楚贺却紧抓着不放,声音柔软,透着恳求,“皇上,可不可以不要连累无辜之人?”
雍正眸光定住,落在她脸上,面色微沉。
尼楚贺声音渐低,“夏家只是个小小的商人,哪里敢掺和这种事?既然多年未联系,想来与此事更加无关了。臣妾听那人说起过,只是因为臣妾与那人的亲人相像,也并未对臣妾造成伤害,何必赶尽杀绝?
要处置,只那一人便够了,无须牵涉太多,惹人猜疑。”
雍正不说话,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尼楚贺靠在他胸前,抱住他,闭上眼睛,听着他的心跳。
过了许久,雍正搂住她的腰,声音低沉,“为何要求情?不过是陌生人,或是……有何缘由?”
最后一句,隐约透着些别的什么。
尼楚贺的手放在他的胸膛,有意引他遐思,语气透着漫不经心,“不过是觉得与那家人有缘罢了,臣妾看到那夏太太和夏姑娘便觉欢喜,何况她们本就无辜,这需要什么别的理由吗?”
雍正冷哼,“不过一面之缘,将来再无相见机会,何来有缘?”
尼楚贺自然知道自己提出这个请求会惹他生气,也知道理由太蹩脚,但她别无办法。
她不能让夏家和如眉他们受到连累。
“皇上也说了多年未联系,谁会傻到刚重逢就坦白如此要命之事?都是皇上的子民,皇上未免太小气。”
雍正眯眼,语含威胁,“朕小气?”
尼楚贺弯了弯唇,“皇上说说,您何时不小气了?当然,臣妾喜欢皇上小气的样子,因为这证明了皇上在乎臣妾,皇上为了臣妾如此大动干戈,怎能让人不感动?”
这话说的雍正浑身舒泰,方才的不快不翼而飞。
不过,紧接着尼楚贺又开口了,“只是臣妾不能让皇上因为臣妾大动干戈,伤害无辜百姓,否则,臣妾岂不是成了罪人?即便百姓不知,可臣妾心里终究会不安稳。”
雍正凝眉看着她,良久,叹了声,“歇着吧。”
这三个字落下,尼楚贺直到凌晨才睡下。
……
今日去给皇后请安,尼楚贺去的晚了些。
实在是昨夜睡得太晚,就多睡了会儿,醒来就已经不早了。
索性已经迟了,尼楚贺也就不着急了。
等到了镂月开云,众嫔妃都已经在座了。
尼楚贺姗姗来迟,朝皇后屈膝一礼,“臣妾来迟,请皇后娘娘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