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空气中已带了些暑意,却因身在避暑园子里,拂面的风依旧透着清爽宜人,吹散了几分燥热。
皇帝出巡是大事,各有关部门都需要早早准备皇帝出行事宜,堆积的折子也要先处理完,至少也要准备个一月半月的,是以雍正虽然决定了要北巡,一时半会儿倒还去不了。
次日雍正便下了旨意,令尼楚贺与懋妃协理六宫事务。
尼楚贺压根不懂这些,自觉皇后并非真的要她插手宫务,怕不是有别的原因,是以起初只跟在皇后身边学习,插手的事儿并不多。
皇后毕竟管了几十年的王府中馈,又掌了三年宫务,是这方面的老手。
又兼雍正后宫嫔妃并不多,不似先帝时候乱糟糟的,打理起来并不费事,显得游刃有余。
尼楚贺不由得猜测皇后此举的目的。
懋妃此次能够得到协理六宫事务的权利,完全在她意料之外,又得知是贵妃举荐,自是感激不尽,倒是比尼楚贺还要积极完成皇后交代下来的任务。
婉贵人那儿收到皇后命人传来的两天后侍寝的消息,面上平静地答谢了来报的太监,心里面总算是松了口气。
到了侍寝当晚,年氏被敬事房的人抬到了九州清晏的后殿,躺在龙床上,默默等待着皇上的到来。
忐忑不安地等待了一炷香的功夫,这种感觉许久不曾有过了,年氏闭上眼,平复自己慌乱的心跳。
听到脚步声,年氏的心跳愈发加快,原以为可以平静面对,谁知她还是躲不过这般心思,不禁有些懊恼。
许久听不到动静,她认命又有些羞涩地睁开眼睛,看向那个如山一般站在眼前的男人,一眼就失了神。
年氏被抬出去的那一刻,仍旧有些恍惚,又有些失落,没有她预料中的温存,她甚至没能与他说上一句话。
那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漠和沉默寡言。
不过,她体会过那种温柔,所以才会有失落吧。
也许是因为此刻的他是皇上,而自己与他才第一次见面。
虽然与她想象的全然不同,可到底是一个开始,她相信以后会好起来的。
她坚信无论如何改变,有些事情是不会变的。
正如她从未忘记过,心里面再恨,看到他的那一眼还是忘了那些恨,只记起那些好。
不知何时,年氏已泪流满面。
她躺在自己宫殿的床上,咬着手背压抑着那些喷涌而出的情绪。
接下来两天,张答应和郭答应也都相继承了宠。
因添了新人,园子里多了些活力,同时也多了些麻烦事。
这日,六宫嫔妃又一次给中宫请安。
众嫔妃按位份落座,婉贵人及三位答应各自站在自己的主位身后。
承了宠的婉贵人眉梢眼角愈发添了娇媚。
张答应和郭答应同样笑意吟吟,不过在看到春风得意的婉贵人时总忍不住泄几分气。
仍旧是齐嫔先开口,“哟,这几日未见,婉贵人倒是愈发动人了,年轻就是好,让人羡慕的本钱。”
每次都是齐嫔沉不住气,先刺上两句。
其他人即便心下嫉妒也不好太直白。
宁嫔嗤笑,多大的人了,还和那些年轻嫔妃争风吃醋,真是丢人!
婉贵人垂眸,没吭声。
裕嫔耿氏解围,“宫里许久不曾添皇子公主了,也不知哪位先有福气。”
这儿可有四位年轻的贵人答应呢,看来很快便会有喜事了。
万答应、张答应和郭答应纷纷露出期盼之色。
婉贵人怔了一瞬后,下意识伸手抚摸自己的小腹,神色忽而柔和了下来。
皇后唇畔含笑,“说到有喜,怀恪公主倒是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她看向齐嫔,“要恭喜齐嫔了。”
齐嫔勉强笑笑。
若是二阿哥有了嫡子她还会高兴些,可惜二阿哥还不曾大婚,要明年才会大婚。
在这之前是不会有庶子出生。
她还有的盼呢。
不过,怀恪有喜于弘昐而言倒是好事,若是怀恪生下了富察氏的嫡孙,将更受夫家看中。
若怀恪帮着弘昐说话,弘昐将有可能得到富察氏这一大助力。
想到这一层,齐嫔面上顿时换成了真切的笑意。
尼楚贺将齐嫔的表情看的分明,暗暗叹息。
怀恪于去年十月出嫁,到如今也有大半年了,期间怀恪常进宫请安,面上可见温柔幸福的笑意。
可知他们夫妻和美。
如今怀恪又有喜,也算是称心如意了。
就是不知此次能否改变历史上早逝的命运。
这个齐嫔,一心挂念着养在皇后膝下的二阿哥,从来不关心自己嫁出去的女儿。
虽说古人都重男轻女,可齐嫔这般仍旧令人心寒。
许是因为怀恪自出嫁后每次进宫都去中宫请安,鲜少给齐嫔请安的缘故?
她这个外人都明白怀恪是为了齐嫔和二阿哥着想,皇后在一日,便能庇护二阿哥一日。
怀恪也是自幼在皇后膝下长大,若频繁探望齐嫔,皇后难保不放在心里,从而为难齐嫔。
怀恪记着皇后的恩,皇后便会善待齐嫔。
齐嫔此人还真是气量狭小,连亲生女儿都计较。
自婉贵人初次承宠后,半个月内,雍正又翻了两次婉贵人的牌子,张答应和郭答应除了第一次,后面也各自被翻了一次牌子,万答应一次。
园子里一时盛传婉贵人要得宠了。
谁知雍正转眼就又翻了尼楚贺的牌子,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