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亲王骑马回到庄子里时,已是暮色四合。
将马儿交给迎上来的太监,大步去了尼楚贺的院子。
廊下,丫鬟太监们齐齐行礼,“奴才给主子爷请安。”
雍亲王目不斜视地走到门口,有丫鬟撩起了毡帘。
刚踏进去,就见两个女人一前一后迎了出来。
前面的是穿着浅蓝色旗装,面色淡然的尼楚贺,后面是打扮娇俏的钮祜禄格格。
“妾身给王爷请安。”尼楚贺微微笑着,盈盈屈膝。
后面的钮祜禄氏低垂着脑袋,纤细白净的脖颈弯出一点点优美的弧度,屈膝一礼,声音柔软娇怯,“奴才见过主子爷。”
四爷皱眉,目光如利剑落在钮祜禄氏身上,薄唇紧抿。
低垂着头的钮祜禄氏只觉浑身一寒,下意识打了个激灵。
尼楚贺余光瞥了眼钮祜禄氏,微微冷笑,却上前一步挽住四爷的手臂,笑意盈盈,“没想到王爷回来的这样早,方才钮祜禄妹妹来找妾身说话,可巧碰到了王爷。”
话音一落,尼楚贺清楚地看到钮祜禄氏单薄纤弱的身子一僵,四爷垂眸看了若无其事的尼楚贺一眼,眼眸微凉。
尼楚贺抬眸无辜地望过去,笑靥如花,“王爷留下用膳吗?妾身这就吩咐下面摆膳。”
四爷淡淡嗯了声。
尼楚贺叫来了登梅,让厨房把四爷的那一份晚膳送到这边。
登梅应下,然后退了下去。
尼楚贺无视站在旁边的钮祜禄氏,牵着四爷的大手进了里面,亲自倒了一杯茶递给他,然后坐在圆桌的另一边。
四爷奇怪地瞅了她一眼,尼楚贺唇边笑意不减,瞥见门口还站着不走,却踟蹰着没过来,略显尴尬局促的钮祜禄氏,笑意加深,招了招手,“钮祜禄妹妹站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
钮祜禄氏抬眸瞅了四爷一眼,那一眼似盛着一汪水,水汪汪,娇怯怯的。
鸭蛋脸上抹了胭脂,更显得楚楚动人。
钮祜禄氏容貌并非上乘,只称得上清秀,小家碧玉型的,抹了胭脂倒是显出几分姿色,一双眼睛会说话似的。
只是四爷并未理会她的目光,眼睛也没抬,自顾低头喝茶。
钮祜禄氏登时有些尴尬,双手绞着帕子,过去也不是,离开又不舍。
她本就是为了主子爷而来,想着主子爷回来极有可能来瓜尔佳侧福晋处,便厚着脸皮上门巴结瓜尔佳侧福晋,期望着能遇见主子爷。
果然她来对了,还真遇见了主子爷。
她来时特意打扮了一番,虽然害怕瓜尔佳侧福晋瞧见了生气,却还是鼓足了勇气。
谁知主子爷方才瞧着她的目光似乎有点不大高兴的样子,令她心里有些七上八下。
眼瞧着主子爷此刻对她视而不见,明知自己此刻应该识相地离去,脚步却愈发沉重,怎么也挪不动。
她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见到主子爷,怎能轻易罢休?
她瓜尔佳氏凭什么就能得到主子爷的宠爱?她是不如瓜尔佳氏美貌,却胜在年轻,不是没有机会。
想到此,钮祜禄氏深吸口气,袅娜上前,“奴才进府多年,不曾给瓜尔佳侧福晋请过安,终究有失礼数,如今瓜尔佳侧福晋终于痊愈,奴才这才前来叨扰,没想到会遇见主子爷。”
没想到?
呵,还真是脸不红气不喘,当她眼瞎啊?
尼楚贺心下冷笑,面上却露出亲切的笑容,“钮祜禄妹妹不仅模样标致,秀外慧中,还心灵手巧。”
说着看向四爷,笑容真切,“方才钮祜禄妹妹送给妾身一个香囊,妾身瞧着钮祜禄妹妹针线极好,绣的兰花栩栩如生,很是艳羡。
那香囊的味道也很好闻,若是妾身身边的丫头也能有如此巧手便好了。”
她拿起一只淡青色的香囊,递到四爷面前,“四爷看看,是不是很漂亮?还有这味道,很好闻呢,有安神的作用。
不过妾身用不着这安神的香料,倒是四爷偶尔会头疾发作,或许有些用处呢。”
四爷只看了一眼,眼神并无变化,然后将目光落在尼楚贺笑容殷切的脸上,声音淡淡,“你若当真为了爷,便亲自为爷做一个。”
钮祜禄氏咬了咬唇,眸光哀怨。
尼楚贺眨眨眼,暗暗呸了声,面上却微嗔,“四爷又不是不晓得,妾身对针线活一窍不通,哪里如钮祜禄妹妹这般手巧?”
这话隐约有些酸意。
钮祜禄氏的针线的确极好,针脚细密,兰花栩栩如生,这点她是万万比不上的,尼楚贺的针线连她自己都没眼看,也就偶尔绣两下打发时间罢了。
不过钮祜禄氏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
送她香囊?还不如直接说送给四爷的。
打主意打到她这儿,利用她吸引四爷的注意,也要看她同不同意。
还真当她软柿子了?哼!
这次就给她个深刻的教训。
也让她看看这未来的乾隆亲妈有几斤几两。
四爷漆黑的眸光闪了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接过她手里的香囊,瞅了眼,“的确是手巧。”
钮祜禄氏神色一喜,不过随着四爷接下来的话,脸色霎时就变了。
“你不是一向不喜这些味道重的东西?”说着将香囊丢到桌子上,一眼也没再多看,“既然不喜欢,留着作甚?”
钮祜禄氏一瞬间有些尴尬,又有些慌乱,忙屈膝福了福,“是奴才大意了,没料到瓜尔佳侧福晋不喜欢这味道,奴才回头再做个别的给瓜尔佳侧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