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三岔河口附近的三口通商衙门,在天津城可是大名鼎鼎。因为身为天下总督之首的直隶总督李中堂就在这里办公。
既然是总督衙门,那必然会热闹非凡,更别说还兼着外交差事的直隶总督。而且这里的西洋景可是天津最多的,不少胆大爱看热闹的人,都喜欢在这里待着。
什么三伏天门口排队的官员顶着大热天,穿戴整齐都快热出痱子了,依然在门口候着。还有就是三九天,冻的跟三孙子似的,依然丝毫不敢离开去躲一会。
当然最好看的还是护兵操训,口里喊着据说是英国洋人教的口令,一板一眼的做着各种动作,而这时候正是闲汉们最舒坦的时候,因为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大声叫好,不怕衙门里的人拿条子抽人。
不过最让他们喜欢的还是洋人出现的时候,这些洋人可就与候着的官员不同,往往不需要等候就能直接进去。而这时候,往往就有胆大的对着进去的洋人狠狠吐一口唾沫,再骂一句。“这些洋人,得意什么。”
立刻就能引得一阵叫好声,并且会被竖着大拇指好生夸奖一番。而这时候骂人者就很得意,仿佛干了一件扬名天津城的大事一般。同时也可以趁机鄙视一下,在门口苦熬的那些官员们。
当然这并不是没有风险的,上个月城西的小山东就因此吃了大亏,被衙门的人以辱骂法国公使为由,狠狠的打了一顿板子,那个叫惨啊,抬出来的时候,屁股已经一片血肉模糊,到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据大夫说,没有三个月,连床都下不了。
随后的一段时间,三口通商衙门口消停不少,不过到底是闲不住的主,过了那阵风头后又围上了。
今天衙门口又来了一位洋人,立刻让一帮人又期待起来,看看那位好汉子敢于挺身而出,戳戳洋人的傲气。
呆在衙门外的老少爷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似乎都在等待好汉子挺身而出,不过都等到洋人进了大门,也没有见有人站出来。
面对这样的局面,不少人暗暗地吐了一口唾沫,“都是些什么人啊。”
门外的景象,这位刚进门的霍华德完全不知道。只不过他在一名官员的带领下,来到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
“霍华德先生,你在这里等候,中堂大人目前有些忙,稍等一下他就会邀请阁下。”
面对这位官员熟练的意大利语,霍华德用他还算熟练的中文语言感谢了一句,“谢谢。”
说着还从口袋中掏出一张银票,熟练的递到这位官员手中。而这位官员惊讶一下后,熟练的将这张银票收入囊中。
惊讶是因为他应该没收过洋人的银票,不过其熟练的手法,看来收的不少。
而霍华德在递上红包后,心安理得的做着等候那位李中堂的召见。
在书房内,时任北洋通商大臣、直隶总督的李中堂,正在与心腹幕僚时任津海关道并兼任天津兵备道的主官周馥讨论着自己的担忧。
“玉山,舰队的事需要抓紧,法国人也来越不安分了,据寿山从欧洲穿回来的消息,法国人对越南势在必得,两广和云贵陷入多事之秋。”
这位北洋的缔造者,被誉为晚清名臣的李中堂对于最近法国人的举动,不由心生感慨。
虽然李中堂在历史上以签署不平等条约著称,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并非他的过错,国家实力不济徒生奈何,当然这些感慨并不能帮助大清在与法国关于越南问题上达成一致。别以为李中堂对于欧洲消息就不灵通了,作为欧洲最受欢迎的中国官员,李中堂有自己的渠道,获得消息。
当然也知道法国在越南的种种举动,当然这些事主要还需要曾老九等湘军人物拿主意。但是目前大清的局势,依然非常严峻,法国就不必说了,英美俄等国,都不是好相处之辈,就连东瀛小辈在看到大清面临的局面,也在蠢蠢举动,国事艰难啊。
正当李中堂与自己心腹周馥商谈之际,门外传来一阵通报声。“中堂大人,意大利商人霍华德前来拜会?”
“意国人?”
李中堂听到门外的汇报后,有些惊奇,因为总督府的人都知道他日理万机,怎么允许商人进入总督府,居然还堂而皇之的汇报过来。
所以中堂大人与幕僚对视一眼后,身为心腹的周馥替他问出来心里话。
“不知道中堂事情多么,为什么还让商人进了总督府,这成何体统。”
被周馥训斥一番,感觉怀中银票有些烫手的官员立刻回答道。“因为这位商人有着意国公使贾黎文的名片,说是意国公使介绍来的,所以小人不敢怠慢,只能将其引了进来。”
门外的回答,让李中堂与周馥感到惊奇,一个意国商人被公使推荐到自己面前,虽然意国人在大清没什么存在感,但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那么一定不正常。所以面对这种不正常的情况,中堂大人一定要好生瞧瞧。
“那就让那位叫什么来着?”
“霍华德。”
面对老大人没记住名字的情况,下层官员顺势提醒了一句。
“对,让那位霍华德进来吧,我倒想看看这位意国人想要干什么。”
没一会,在属官的带领下,霍华德见到了坐在正堂的李中堂。
“见过大清副首相以及总督阁下。”
面对意国商人不知道自己官位胡乱开口的情况,中堂大人当然不会与其一般见识。
“不知道霍……霍先生想要见本官,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