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上的斗殴一直在持续着,尽管双方一开始是混战的姿态,可毕竟打着打着就打熟练了,双方开始你来我往,颇有几分在战场上的味道,除了手里的搬砖没办法换成刀子之外,可是杀气却是越来越重了。
作为旧学士子的一方,沈洛川感觉自己有些发懵,他平日里都是舞文弄墨,从来没有过舞刀弄枪的机会,如今大家虽然头脑发热干成了一片,可是具体到沈洛川自己身上,却是一直都在挨揍,身上洁白的长衫上已经布满了黑色的脚印,眼眶也被人打了那几下黑拳。
“沈兄,你保重啊!”
除了许翟还在沈洛川身边以外,徐姓士子见状不妙已经开始准备溜了,原因很简单,旧学士子这边虽然人数比新学士子多出好几倍,可是大部分人都是咸鱼菜鸡,在以商贾之子和农家子为主力的新学士子面前,几乎被揍得找不到北。
沈洛川有些无奈,他也只好挥舞着王八拳,同新学士子们战成了一团,然后仅仅只是片刻的功夫,他又被一名新学士子骑在了身上,接连被揍了好几拳。
“别打了,别打了,鄙人沈洛川,敢问兄台大名?”
处于挨揍状态下的沈洛川,依然不忘自己的士子本色,一本正经地询问起了打人者的台甫。
“在下秦礼,这下你可服气?”
秦礼从小家境便十分贫困,下地干农活的经验也不算少,因此他并不是那等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因此才骑在了沈洛川身上,狠狠报以老拳,一边回答着,一边又揍了几拳。
沈洛川欲哭无泪,他望着身上那个高大的士子,顿时感觉这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还请兄台放过,鄙人服气了,服气了......”
“还敢不敢敲登闻鼓了?”
“不敢了,不敢了......”
“呸,孬种......”
秦礼狠狠吐下了一口唾沫,他站起了身子,又踹了沈洛川一脚,这边重新扑进了战场,寻找着下一个对手。
而沈洛川却依然躺在了地上,越想越是委屈,不由得一声哭了出来,要知道,他可是从来都没有受过这般的委屈,听上去却是比窦娥还要凄惨几分。
............
就在午门前打成一片的时候,午门后面却是另一幅场景,只见上千名穿着老式复汉军红色军衣的汉子,肩上扛着上了刺刀的火枪,正在排成一条条整齐的队伍,而在他们的身后,一面硕大的复汉军军旗飘扬了起来,如同烈火一般鲜艳。
只是令人觉得奇怪的是,这些人虽然军容整齐,战意盎然,可是他们的身体却基本上都有一定的残缺,有的人是胳膊少了一只,有的人是腿脚不利索,还有的人干脆就是个独眼龙,脸上蒙着一块黑色布条。
原本在码头上驾船的程石头,此时已经站在了队列当中,他尽管腿脚不便,可是此时却看上去更像一个正常人,他身上的火枪被擦得锃光瓦亮,雪白的刺刀上泛着点点红色痕迹,那是鲜血干涸后留下的印记。
眼前的这些人,并不是宁楚的禁卫军,甚至连现役部队都不是,而是那些伤残士兵,只不过他们的身上都还挂着军籍,靠着自己的那块军功田也能保证生计,因此也算是复汉军的一份子。
他们大多都是在南京附近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差事,能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计,像程石头虽然腿脚不便,可是放在红船上,他也是一个响当当的汉子,救人完全不在话下,因此这些人在退役之后,也并不是完全无事可做。
然而就在今天,这些伤残的老兵们,穿起了自己往日里的军衣,前往了南京退役军人军备库登记,领取了属于自己的枪支,然后在往日的队官、连长等人的率领下,重新开始排起了队列,成为了复汉军的一份子。
程石头近乎于享受一般站着军姿,他黝黑的脸庞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颓废与失落,反倒充满了光彩,身上的军衣更是干净整洁,看上去显得极其威武。
过了片刻之后,这一支军队的阵列终于完成,人人都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目光如炬地望着前方,似乎那里随时将会出现他们的敌人。
然而就在此时,就在皇城的城墙后面,宁渝带着众臣已经在那里站立了许久,可以说新旧士子打了许久,他们也站了许久,并没有任何人要出去阻拦,也没有任何人为那些士子说上一句话。
一直到双方快打累了的时候,宁渝的神情里却充斥着对士子的不屑,而其他的人则都是一副尴尬的表情,实在是因为那些要敲登闻鼓的旧学士子们,表现得太过于令人无语了。
“一群不足为道的东西,着实令人失望。”
这是宁渝对旧学士子的唯一评价,也是大家心里公认的评价,因为这些人实在是太不济事了,别说去敲登闻鼓了,居然连新学士子都没有迫开,甚至还一个劲的往后面退。
如果这是真正的战场,占据人数绝对优势的新学士子,其实已经彻底溃败了,甚至输得非常惨,几乎是跪着输掉了这一仗。
李绂不由得长长叹了一口气,低声道:“陛下,士子们虽有不当之处,可是还请陛下能够体谅一二,毕竟人才难得啊......”
首辅宁忠景也是皱了皱眉头,不再看那些斗殴的士子们,低声道:“陛下,眼下这桩事可不能继续了,否则唯恐失了朝廷的体面。”
这话说得却是让大伙自己都不信,如果说失了体面,恐怕在挥拳的第一刻就没了体面,可是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