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广泗听到岳钟琪这番话,却是眼前一亮,便望向了舆图仔细看了好一会,方才缓缓凝声道:“大人想打宜昌,莫不是要取道施州卫?”
“有何不可。”
岳钟琪的神色依然淡淡的,似乎心里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因此才信心满满。
“可是大人,施州卫地形您也是知道的,若是楚逆在施州卫有所准备,咱们不仅没办法从施州卫取得突破口,反倒是有可能蒙受损失”
蔡珽脸上带着几分犹豫,尽管对方是总督,可是在这种军国大事上,他蔡珽自以为也不能不说两句。
一旁的张广泗虽然没有出声反驳,可是他脸上的表情却已经透露了他的想法,那就是从施州卫取道并不可行,关键就在于施州卫是一个极为特殊的地方。
施州卫,即施州卫军民指挥使司,位于川鄂交界的地方,早先归属于四川,后来才被划到了湖广都司,并于洪武十四年设立了施州卫。
与其他诸府不同,施州卫更多是一种沿袭前明的军事架构,在军事上的色彩更加浓重了些,用来镇慑鄂西各级土司,而在行政上主要负责控驭鄂西各民族。
在复汉军起兵之后,施州卫并非从一开始就纳入了到了自己的管辖范围,而是用一种冷艳旁观的态度对待,原因便是施州卫内部错综复杂的土司结构,但是即便是清廷,在对于施州卫的问题上,也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
人人都知道,施州卫是一个险地,从前明施州卫建立开始,曾经连续几十年里,屡屡有鄂西土酋相继发动叛明动乱,像洪武十四年,洞酋覃芳诸攻破州城,知州李才、同知孙同明、州判王杰等被杀,可以说从上到下几无幸免。
后来施州卫又出现过几次土酋叛乱,像洪武二十年时,桑植土千户夏德忠叛明,北上攻破施州,知州胡士能被害,又一次造成颠覆施州的惨剧。
尽管叛乱最终都被平息了下去,可是鄂西土司的实力都还在,因此尽管在明太祖时期屡屡动兵,可是没有彻底镇压鄂西土酋,自然也就无法实行郡县。到了成祖士气,出于对鄂西深山腹地地形地势的特殊性,还有鄂西土司实力的考量,终究还是以土司制度为主。
而如今即便经历了清廷几十年的治理,施州卫的问题依然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官府的力量始终无法渗透进去,再加上当下地势严峻,一直都没人敢走这条路,连同复汉军这一次都没有从施州卫出发。
“二位多虑,此行大军路线本督已经命人探察,想来这两日就有了结果,这一点本督倒是不用太担心。”
岳钟琪并不是一个容易被人劝服的人,就连在雍正皇帝面前,他都有自己的一番主张,更不用说属下的劝告了。
张广泗见岳钟琪意见已定,也就不再相劝,而是开始从实操层面给出了建议,“督宪大人,若是要走施州卫的路线,当地的守军还是要考虑进去。”
施州卫目前的守军在名义上还是挂着清军的旗号,可不管是岳钟琪还是张广泗,心里都明白眼下的施州卫清廷根本插不进去,跟土皇帝其实也没啥区别,因为那里的所有绿营兵,还是其他的武装,都是土司势力。
“施州卫大概有五千人左右,其中一部分属于那些卫官,像卫指挥邓庆、还有指挥佥事黄永这些人,不过他们手里的兵力顶多也就**百人,其余的基本都是酋阳的冉氏和石耶等司的杨氏、田氏、许氏这些土司世家的兵。”
蔡珽相对于这两位来说,他在湖广和四川当官的经历要丰富很多,因此对于这些还算是毕竟熟稔,却是一点点将目前的状况讲了出来,随后又担心道:“想要从施州过,最主要的就是跟土司达成合作协议,如此一来我军便可隐蔽地穿过施州,抵达宜昌。”
岳钟琪脸上带着几分笑意,“蔡大人所说正是本督所想,本督早已遣人去施州卫,寻访各大土司家族,以为共谋。”
听到岳钟琪这番话,蔡珽却是心里一惊,他没有想到这匹岳家千里马竟然心机如此深重,为了今天竟然已经在施州卫经营许久,看来此人倒不是仅靠家世和皇帝的信任。
“既然二位再无异议,五日后我军出成都,过潼川、重庆以及酉阳州,半个月后进施州卫。一旦通过施州卫,便全力进攻宜昌,截断楚逆大军后路!”
岳钟琪脸上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他心里其实挂念的还是再一次跟复汉军交手的机会,尽管眼下的对手不是宁渝,可是也足以洗刷当年的耻辱了。
随着清廷与宁楚在西南的多番动作之下,西南之战迎来了一个新的高峰期,双方在四川、贵州二地争相厮杀,清军集结各方势力大约在十八万人左右,而复汉军西南集团军也拥有九个师加上一个旅的兵力,也有近十万人之多。
“轰隆——”
都匀府,位于贵阳府南面的另一处屏障,清军在这里布置了五千余人的兵力,因此在受到了许明远的第五师进攻时,依然选择了顽强抵御。
“以五千清军就想守住都匀?哼,实在是异想天开。”
许明远手里举着千里镜,望着远方在炮火中颤抖的都匀城,脸上有一丝不屑,不过他不屑归不屑,可是在打仗的时候也是一板一眼,打算用硬实力直接压垮城里的清军。
在他的身边,站着一群穿着红色军衣的汉子,其中一部分是师属参谋,而其他几人则是各团团长,众人的神情里有些振奋,无论怎么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