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钦定大楚宪法》,绝非宁渝要去自己限制自己,更不是后世的那一套邪教,而是在这个时代的一次君权强化,说白了就是通过强化君权的方式来把士绅的肉,分一部分给工商,一方面实现制衡的需要,另一方面便是实现富强。
明清之际的变革方向,始终都是在往自我弱化的方向去发展的,因此宁渝需要改变这一点,前提便是稳固君权的发展,摆脱那帮子士绅集团的影响,从而使得君王手里能够集中更多的资源和权力。
为了实现这一点,士大夫共天下的模式就不能继续保持不变了,为了彰显这一决心,宁渝很快便在湖广也召开了湖广工商会议,基于江南模式的基础上,将湖广的工商界集中了过来,话里话外自然也是在暗示,想要权力,那就来支持《钦定大楚宪法》吧!
对于宁渝的这一举动,读书人自然也有些腻歪,湖广的士子们还有其他诸省的士林,给宁渝上了一个所谓的《万民劝进贺表》,目的明面上是恭请宁渝早点继位当皇帝,可是实际的用心,就是让宁渝早点坐上皇帝的位子上去,到时候他们就能以天下的名义,来让宁渝妥协了。
就算宁渝文成武德不好忽悠,将来下一个皇帝可就没准给忽悠上了,到时候自然就可以一切恢复原样了。
士绅们和许多官员在这个时候达成了一致,他们务必热烈地期盼着宁渝继位,连同程远芝、宁忠景还有李绂等大臣们,也都换上了红色的官衣,在王府之前三拜九叩,劝宁渝早登大宝。
“天下三分,其一已在我手,王上为当世尧舜,当早登大宝,以安定天下民心。”
读书人在楚王府外高声称颂着宁渝的功绩,实在是难以将他们跟之前的那帮子联想起来,或许换个人在他们面前,早就被吹到不知天上地下了。
宁渝在府里跟宁忠源下着棋,对着外面的山呼海啸充耳不闻,只是一心研究着面前的棋局,而宁忠源对这一套也快听腻了,也是丝毫不再动色,只是对宁渝的淡定,感到几分好奇。
“渝儿,这门外的劝进之举,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心里波动?”
宁渝将一颗棋子放在了棋盘上,随后笑道:“这一套他们实在是太熟悉了,不管是谁当皇帝,他们都会这么做,康熙、雍正还有您,他们不都是欢呼么?谁当皇帝不重要,有了皇帝才重要。”
听见宁渝话里似乎意有所指,宁忠源只是呵呵一笑,“你能坐稳这个钓鱼台,着实说明了长进了。只是这个祖宗家法想要出来,怕是还需要一些波折罢了。”
宁渝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眼下也是没办法了,当皇帝简单,可是这后面的事情想要收拾好太难,若是等到大楚立国,怕是没办法再这么大动干戈了。眼下这个引而不发的状态更好,我可以看得更加清楚些。”
“至于那些反对的人,真正敢于动手的,在前番怕是已经杀光了,如今不过都是一些投机之辈和腐儒罢了,让他们动嘴皮子还行,真要握着枪杆子怕是不行的。”
宁渝的这番话若是流传出去,怕是能让士子们无地自容,最关键的是宁渝并非凭空污蔑,而是实实在在的一番话。
所谓文人风骨,在满州入关之后,就被打成落花流水了,其中寥寥无几的几个大儒,像比较有风骨的王夫之、顾炎武、黄宗羲等人,如今都已经驾鹤西去,剩下的文人几乎都是生于大清,这风骨自然要打一个问号了。
“正因为如此,这个宪法才有推出的必要,若是将国家未来仅仅只是放在这些文人和士绅的身上,实在是有些太冒险了。我大楚的皇帝必须要跳出儒家的这个君臣圈子,才能做到真正的一言九鼎。”
门外的喧闹声依然在继续,可是宁渝的心思却已经不在这上面了,他不会在乎士绅们的口水,可是也要防止对方狗急跳墙,因此眼下军队可是要牢牢握在手里,这一点对于比李二功绩还要大的宁渝而言,并不是什么难题。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宁渝现在手里的底牌还真不少,首先他是作为华夏正朔发起反清起义,再加上这军队都是他一手拉起来的,仗也都是他一手打的,甚至连唯一有威胁的父亲,也选择了主动退位,实在是天命有归的表现。
别说搞出玄武门之变的李二了,就连开局一个碗的朱重八,都难以比拟宁渝的地位,毕竟朱元璋开局太低,淮西集团当中有不少人之前跟朱重八还是同僚,再加上常遇春这些淮西大佬,并不能完全确保朱元璋的绝对威信。
“天命无常,惟有德者居之,这句话才是天下祸乱之源。我要做的,便是将这天命给固定下来,才能避免这个祸乱之源,而这个宪法便是最好的载体,以宪法之名,与万民相约,朝廷内外均以此法为根本,才能永葆我大楚江山之稳固。”
宁渝终于抛出了自己内心最大的野望,只有当天下人都以为天命不可移之时,宁家和大楚才能避免重蹈覆辙而这一点也是宁忠源最大的追求。
宁忠源望着外面群情汹涌,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军中授勋定衔,可以开始了。”
二月初,复汉军趁着眼下战争基本停息的空档,将许多将领都召回到了武昌,他们一方面是要参加宁渝的登基大典,另一方面便是关系到自家前途的要紧事——授勋定衔。
在目前的复汉军当中,针对勋章的尝试是早已经就有了的,而且在军中的反响也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