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队兵丁从总督府衙门里鱼贯而出,便在为首的将领带领下,一脸杀气腾腾,朝着周家而去,这番动静自然也瞒不过城内其他的百姓,众人纷纷探出脑袋观望,却发现士兵们朝着城南而去。
周家是江宁的大族,从前明的时候就在江宁城扎下根来,后来满清入关之后,便率先剃了辫子投靠了清军,不过当时的周家也只是小虾米而已,并没有得到清廷的重视,因此一直都在江宁,算得上彻头彻尾的地头蛇。
后来还是在机缘巧合下,走了隆科多的门子,这才在江宁抖了起来。可是这还没真正抖起来,就被范时绎这个新来的总督给借了脑袋立威,连同一家老小都也要遭殃。
兵丁们如狼似虎地举着刀枪,将周家给团团围住了,可是周家毕竟在这江宁深耕已久,府里虽然也跑掉了许多家丁,可是还是有一批家生子举着刀枪,眼里带着杀气,倚着院墙跟清兵们对峙起来。
寻常人可能都不清楚,这年头家丁的战斗力委实比绿营强多了,这也是沿袭于前明的习惯,这帮子地主乡绅们,对于家丁队伍的建设是丝毫不遗余力的,打仗的时候,也都是将领们带着家丁当主力。
就连复汉军在最开始起兵的时候,也是宁府的一批精锐家丁带着汉阳营的绿营当主力,干掉了当时的湖北巡抚抚标营,连同岳凌峰都被活捉了过来。后来的雏鹰营,明面上挂着的也是家丁的名头。
因此周家的这一批家生子,无论是在装备上还是训练上,以及在士气方面都远远超过清军,而清军们在打这种仗的时候,也是丝毫不怂,随着一个清军千总的一声令下,上百名清军举着鸟枪便朝着墙头进行一番射击。
随着这一轮射击下来,周家的家丁们仅仅倒下去了三个人,剩余的人则是端平了手中的鸟枪,扣动了扳机,,随着一阵轰鸣声,清军这一边却倒下去了十来人。
清军千总有些恼羞成怒,也不再对枪,而是挥舞着手中的腰刀,让人抬着巨木直接进攻周家的府门。那木质的大门如何经得起冲撞,很快便直接倒在了地上。
清军士卒们也挥舞着长刀冲进府内,与周家的家丁厮杀在了一起,喊打喊杀声不绝于耳,连绵数里,却是吓得周边的百姓们紧缩家门,生怕清军们杀红了眼,将他们当成叛军给一起剁掉了。
一场厮杀却是持续到半夜,也不知道是清军还是周家的人,放了一把火将宅子直接给点燃了,大火熊熊燃烧着,连同周边的宅子也一同被点燃了,一股黑烟在城内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周边的百姓们眼见得自家的宅子都被点燃了,再也顾不得当锁头乌龟,开始积极地救火,只是在水火面前,人力何其有限,只见那火越烧越旺,却是映红了半片天空。
就在城内一片混乱之际,一名身着黑衣的汉子却站在暗处冷冷望着眼前的这一幕,他看了许久,这才扭头而去,此人正是杭州织造孙文成。
早在复汉军兵进江宁之前,孙文成便已经偷偷溜进了江宁城,不过他的行踪十分隐蔽,因此并没有被任何人发现,至于总督府要举行的这一场鸿门宴,自然也没能瞒过他的眼睛。
孙文成很敏锐地察觉到了,眼下反水的时机已经到了,如果再不抓紧时间,等到江宁城彻底攻下来以后,自己到手的功劳都飞了,因此对于这场宴会,他还是相当关注的,如今眼看着周家已经彻底被毁,他心里却多了几分戚戚然。
原因自然很简单,如今有了这么一番兔死狐悲的好戏,江南的士绅就算再怎么软骨头,也不会放任不管了,因为江宁的周家都被灭掉了,其他家族再怎么忠心耿耿,这时候心里也得犯嘀咕了。
一名黑衣汉子快步走了过来,在孙文成耳边轻轻嘀咕了一阵,却让孙文成听的心神一震,他却是看都不看那熊熊燃烧的宅子,转头便离开了。
江宁毕竟是千年古都,在繁华之下也隐藏着一片黑雾,乃江宁城各大势力在暗中里交锋的场地,正是与江宁县同府同治的上元县。
在数名黑衣人的簇拥下,孙文成来到了上元县的一处酒楼里,随后又被人在眼上蒙住了布条,被装进了一辆马车当中,吱吱呀呀地向着街巷深处而去。
经过了好一番折腾,孙文成感觉自己就像被装进了罐子里一般,摇摇晃晃分不清东南西北,直到被人解开面纱时,他才感觉面前出现了一道刺眼的光,却瞬间有暗淡了下来,接着他努力睁开眼睛,却发现面前站着一个身着青衣的中年汉子。
汉子手里捧着一本书,又仿佛是一个账本,正在细细读着,瞧见了地上的孙文成,却是转过头来笑道:“孙大人,此番别来无恙啊!”
孙文成原本心里还有些气,可此时听到这句话,却一下子变得警觉异常,仿佛看到了天敌一般,他的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
“你是枭?”
中年人笑了笑,轻轻拍了拍手,两名侍女却是走上前来,将室内的烛台尽数点亮了,这下子却让孙文成看清楚了,面前的这个中年人正是当初跟自己交手的影子中人——枭。一想到这里,他的声音不由得有些发抖。
作为康熙在江南的耳目,孙文成与影子在江南的交手不止一次两次,特别是在军情处还没有铺到江南来的时候,影子几乎就是孙文成的噩梦,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影子几乎遍布江南,窃取情报和秘密暗杀几乎时常发生。
其中在江南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