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汉军大营中,一张硕大的沙盘正摆放在中间,沙盘做的惟妙惟肖,上面有微缩的桐城,有鲁共山,有吕亭驿,还有孔城和北硖关,只是这些地方上面已经插着一只或者两只和北硖关上则插着红色的棋子。
大营中还聚集着各师的师长和参谋长等人,众人济济一堂,聚精会神地望着那副沙盘,苦苦思索着什么。
宁渝手中拿着一面黑色的小旗子,却没有插在沙盘上面去,而是来回一直走动,脸上的眉头也死死皱起,康熙的谋划似乎见了一定的效果,至少眼下的情况,就比宁渝想象的还要棘手。
“石薛,军情处还需要多加探子,不光是吕亭驿和大关,我们的思路或许还要再打开些,我一直觉得,康熙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宁渝终于停了下来。
“是,大都督,属下已经派人到桐城周边去查看了,包括黄家铺、挂车河等地,或许那里能给我们一些线索和思路。”
石薛连忙站起身子道,最近这些日子为了确定康熙大军的一举一动,他也算是日夜辛苦,已经超过三天不眠不休了,眼睛红的像只兔子,只是再看众人,却也都大同小异。
程铭看了一会舆图,却是开口道:“康熙七万大军,看上去很多,可是只要一撒开,就没有那么多了。我军似乎可以择一地攻之,既能敲山震虎,也能一探真假。”
这也算是程铭的特点了,他年岁较长,行事沉稳,因此遇到这种情况都是以拙破巧,也不管你有什么圈套在等着他,反正就是一力行之,总能触及到核心。
只是这种堂堂正正的法子,却无法被宁渝所采用,正是因为现如今的复汉军,还不具备这个实力来以拙破巧,反而要更加谨慎,因此宁渝低声道:“程师长的意思,我是明白的,只是如今我兵力不如对方,无lùn_gōng哪一路,另一路似乎都能进行接应,到时候这仗就难打了。”
程铭轻轻点头,随即便坐了下来,而董策站起了身子,“昨日大都督所说,我心里亦有几分思虑。”
“首先,于我军目前的情况来看,在战略上是占据了主动的优势,毕竟缺少了桐城的后勤,清军只能寻求与我军速战,若真的相持下去,恐怕清军是等不起的。而我军占据了桐城,也缴获了大量的后勤物资,再加上只有三万人,坚持下去怕是不难。”
程之恩却出言反驳:“若果真如此倒也罢了,可是康熙想的恐怕不是真的决战,而是断尾求生。到时候放跑了康熙,怕是后悔不及。”
这一番话却也很有道理,现如今众人担心的也是这个原因,不过关键的问题还是复汉军的兵力太少,纵然是坚守桐城绰绰有余,打败康熙问题也不是很大,可是要将整整七万大军都给堵在这里,却非常困难。
复汉军占据了北硖关和桐城,主要是切断了清军的后勤道路,可是不等同于彻底将清军堵死在安庆,这实在是不现实。而眼下众人担心的问题,便是康熙接着这个机会跑掉了,到时候纵然能击败数万清军,意义也就没那么大了。
听到众人似乎都有反驳之意,董策却是胆大包天,他将孔城的黑色小旗子拔了下来,冷笑道:“康熙固然重要,可是当下却没有这七万大军重要。若是一味求全,反而会影响大都督的谋划。”
宁渝不置可否,道:“战前我军的规划,诸位可还记得?”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自然不会忘记这不久前才发生的事情,一起拱手道:“末将等自然记得。”
“其实你们刚刚说的都有理,谁都没有错,可问题在现在这个情况下,一味追求击杀或者活捉康熙,其实没有太多的意义——我军的目标失踪是康熙率领的十万大军,当然如今变成了七万。”
“一旦解决了这十万人,江南也就成了熟透了的果子,随手可下,有了江南,一个康熙何足挂齿?”
宁渝随手丢掉了手中的黑色小旗子,脸上有些如释重负,“咱们现如今是被康熙这个饵给迷住了眼睛,其实真正对比清军主力,康熙也就不重要了。咱们只要能将清军八旗这四万人,全都留在这里,才能让康熙真正痛彻肺腑。”
“眼下这一战,康熙的眼睛也盯着咱们,只要咱们不出动,他便不会轻易动用手里的骁骑营和护军营,那些八旗兵是康熙的真正底牌,有了这些才能镇守整个天下,才能给大清的后继之君撑起场面来。”
众人听到这里,却是心悦诚服,他们不由得望了一眼董策,看来这位大都督的好学生,如今在战略方面的能力,已经不容小觑了。
李绂也轻声叹道:“看来大都督已经抓住了关键,康熙重要却又不重要,抓住了康熙固然值得可喜可贺,可是对于清廷而言,并非要命的大事,他们还可以推出下一个皇帝来。”
“可是只要将这四万八旗留下来,那么到时候没了八旗根基的朝廷,还是大清吗?这四万人的损失,可不是那么容易缓过来的,轻则朝廷动乱,重则倾覆天下。”
“这四万八旗骁骑营、护军营、步兵营和火器营,才是康熙的杀手锏,也是他要为大清保留的真正的精华。”
康熙现如今是拼着老命,才想到了这么一出,可是却在复汉军众人的分析下,却拆解得七七八八,也实在是气数已尽了。
想到这一点,李绂却不由想到自己当年在南书房时,亦曾为此事而纳闷过,那就是八旗的军力为何腐朽得如此之快,如今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