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渝的大军出发之后,安庆城内也得到了消息,毕竟九江与安庆不到四百里,若是一日行军五十里,八天的功夫也就到了,岳钟琪便在九江一带安插了许多探子,让消息能够在第一时间传到安庆城。
岳钟琪捏着一张薄薄的纸条,上面似乎还沾着血迹,纸条上仅仅写了几个简单的字,“宁四万大军已出城,往东而去。”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九江以东便是安庆,过了安庆,便是铜陵、芜湖,顺着长江一路东进,接下来便是江宁。其中铜陵、芜湖易攻难守,不是兵家决战之地。
听到这个消息时,岳钟琪内心无半点微澜,对方出兵原本就在意料之中,只是在十二月份便迫不及待,倒是让岳钟琪有些可惜,若是再晚上半个月,他就能将目前的这些士兵练出一点来,出城迎战或许不堪大用,可是守城却绰绰有余了。
正当岳钟琪出神时,从门外走进来一条汉子,他挽着辫子,跪在了地上,低声道:“回禀大人,奴才已经将城内情况摸清楚了。”
“详细说来。”岳钟琪不动声色,将纸条攥在手心里,望着来人。
那汉子名叫岳海,跟岳山一般,都是岳家的家生子,为人机灵,知晓变通,因此岳钟琪便常常派他去打探消息,以充作耳目。
岳海恭敬道:“如今安庆城内来往商旅众多,人口混杂,原本不是那么容易查的,不过小的根据复汉军的兴起时间来推算,发现近一年内,在安庆城出现的新势力并不是很多,便将范围缩小的许多,如今查得一酒楼和一货栈,有些古怪。”
“如何古怪?”岳钟琪不厌其烦,他便是这般细密的性子,但凡有问题都势必要仔仔细细问个清楚。
“那酒楼的老板姓王,倒看不出什么猫腻来,只是他酒楼里的一位伙计,近些日子常常给张参将送酒,且一进屋便至少半刻才出来。”
岳钟琪眼神一凝,镇守安庆北城门参将张远奇,此人性情迂阔,作战勇猛,因此便被岳钟琪委以重任,只是岳钟琪也不曾听闻此人好饮酒,如今看来却是有了纰漏。
以岳钟琪对复汉军的了解,对方并非任何时候都是堂堂正正进行攻城。若是有了机会安插细作,复汉军也绝不会放弃,岳钟琪也听闻过影子和军情处的大名,说起来却非同一般,因此他心里也不敢小觑。
想到这里,岳钟琪又问道:“那货栈呢?”
岳海眉头微微一皱,有些苦恼,“这货栈却是寻不得任何蛛丝马迹,只是小的后来也派人跟着张参将,发现他有一次没有顺着原路返家,而是专门绕远了一些,去了城东的一处的货栈,却让小的起了疑心,后来几日也派人在货栈旁边监视,却是没有任何的收获。”
货栈,酒楼,伙计,张参将。
岳钟琪也嗅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这个时候的他,禁不起一丝一毫的动乱,若是等到复汉军兵临城下,来一出里应外合,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岳海,先不要打草惊蛇,拿我的手令调集侍卫,先将酒楼和货栈控制起来,里面任何人都不得放走,若有违抗者,杀无赦!”
岳钟琪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令信,扔给了岳海,便说出一番杀气腾腾的话来。
岳海应下,也不去问其他的,便带着令信出了门,这也是岳家的家规森严,领了命便去做事,切不可问东问西多嘴多舌,若是犯了家规,轻则一顿板子,重则便逐出家门。
等到岳海退下之后,岳钟琪又叫了侍卫,去将安庆知府杨惠峰以及副将王永和等人唤来,自己便在书房里喝着茶,开始深思起来。
不一会,安庆知府杨惠峰和副将王永和便急匆匆赶了过来,要知道此时整个安徽除了巡抚大人魏廷珍以外,便是这个提督最大了,若是惹得他老人家不高兴,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好你个杨惠峰,如今楚逆已经到了你的眼皮子底下,还一点都不知情,朝廷让你当这个知府,是让你来做官的,不是让你来做学问的!”
等到二人到后,岳钟琪丝毫不客气,将杨惠峰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一来是借着这个由头发发心里的火气,二来也是在斥责杨惠峰的做派。
杨惠峰老脸一红,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从当了这个安庆知府以来,虽然从来都不敢收受贿赂营私枉法,可是他也不做事,每日里依然抱着个书本,还时不时与城内的文人士子来个以文会友,倒也颇具风雅。
只是若寻常时风雅也就罢了,可是到了这个要命的关头,杨惠峰依然是秉性不改,却让岳钟琪恼火不已。
王永和一看自家大人脸色难看,心里便咯噔了一声,想来有什么坏消息到了。不过他也不敢问,只是低着头,等着岳钟琪的训诫。
岳钟琪一看这二人作态,却是连骂的心思都没了,他叹口气道:“如今城里已经混进了楚逆的探子,目前也不知探子究竟有多少人,只知道对方如今在城内有一处酒楼和一处货栈,我已经派人去查封抓人了。只是这其中还牵扯到一个关节,却是有些棘手。”
杨惠峰听了这一席话,却是差点给听糊涂了,他的脑子有些笨,因此也没有什么建言,只是站在远处张嘴结舌,让岳钟琪看了心里更生厌恶。
王永和反倒机灵一些,他试探道:“莫不是楚逆的探子跟我军某些人搭上了关系?”
“没错,根据消息得知,张元奇似乎牵扯了进去,而且关系还不浅,他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