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农夫低头数完钱,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的口袋, 一抬头却突然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一人。
“啊啊……请、请原谅我, 先生!我真的是因为实在太需要钱了……”他脸色不停变换, 搓着手哀求着。
阿尔比恩法律保护地主和贵族的财产,对偷猎者十分严厉,租种土地的佃农连自己田里祸害庄家的兔子洞都不能掏,因为他们只获取了土地暂时的使用权,而动物、木头这些领主的财产, 他们无法处置, 否则一旦被发现就是犯罪。很多农夫被害兽毁掉了部分收成, 内心恨得牙牙痒, 才会购买偷猎者的野味煮熟吃下去出气,这也是这项灰色的兼职能存在的原因。
“放心吧,我无意举报你。”伊薇特安抚着这名受到惊吓的农夫, “之前我在村子里见过你,你妻子生气起来真的非常严厉,但愿你的努力能为儿子顺利赚到开春的学费。”
“太感谢您了……仁慈的先生!”农夫感激涕零, 他不认为一位高贵的绅士会破坏自己的信誉, 只为了戏弄他,自己根本不值得对方撒谎欺骗。
“不过我有一点疑虑希望你回答我。”伊薇特想起了教堂遗迹外的野蔷薇,以及之前农夫拒绝她妻子提议的坚决态度,于是问他, “你妻子让你挖掘野蔷薇卖, 你为什么不按她说的做, 反而去干偷猎这么危险的事?”
“先生,我是有苦衷的,以前我也常常干这个,但近几年野蔷薇价格走俏,其他人也纷纷加进来,现在好难找到野外有生长这种植物,除非……不过那个地方我是绝对不会再去了!”
“那个地方?是贝恩斯家的林地吗?中央有一片衰败墓地的?”
“对!据我所知,附近唯一还有很多野蔷薇的地方只有那里了!”
“是因为林场管理员特别凶狠,让你不敢接近?”伊薇特试探,她看到农夫的眼神有些闪烁,于是警告他,“请对我说实话,采掘植物的罪过比偷猎轻,如果你是因为好逸恶劳的脾性故意想盗走一位绅士土地上的动物,我是不会包庇的。”
听了伊薇特的吓唬,农夫脸一瞬间变得煞白。
“先、先生……我说的都是千真万确的事,怎么敢欺骗您?!那里前几年我的确去过几次,是我的一位朋友带我去的,他以前在海外当兵,在丛林中学会了很多生存技巧,即使现在年纪大了反应慢,也比绝大多数年轻的小伙子厉害。他外出时看到野兔和松鸡的踪迹,就会默默记下地点,等无人时候就去抓它们,他对猎场看守也很了解,掌握他的巡逻路线和玩的任何把戏。我则是一名本分的农夫,因为老爹以前当过园丁,所以知道一些娇贵观赏植物的采掘方法。我朋友年轻时受过很多伤,我认识他的时候他病的快死了了,处于同情,给了他几口烈酒和一大块面包,让他挺了过来,后来他为了表示谢意,想赚点钱的时候就会带上我,我也学到了溜进几个防备不严密农庄的方法,它们的所有者不怎么打猎,即使看到我布下的绳套,也会装作没发现的转过头——他比我更希望那些啃庄稼苗的兔子去死。”农夫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
“后来,我告诉他完整的野蔷薇能卖不少钱,品相好的比十只兔子卖的还贵,他就带我去了这附近最凶的看守管理的贝恩斯家的林地,那中间正如您说的有一片凋敝的墓地,附近到处都是野蔷薇,我当时挖了一些,卖的钱还分给他一部分。看守发现林子里有痕迹,布下了好多夹子,可都瞒不过他的眼睛……但我们也不敢太放肆,因为他在看守眼中是重点观察对象,上次还试图诬陷他偷了一位农场主的羊,试图把他送进监狱,幸亏他那天有证人证明他的清白。那以后我朋友也收敛了很多,他知道如果激怒他们动了真格就糟了,我们只在冬天来的时候,需要花钱买煤取暖时,才会去挖几颗野蔷薇……我发誓数量并不多,而且我需要钱让我老婆孩子不挨饿受冻。”
“那今年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
“呃……”农夫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半是后怕半是恳切地说,“先生,我发誓后面我说的都是实话,假如我欺骗了您,就让圣灵诅咒我下地狱吧……我以前总是胆子很大,但自从那次以后……我再也不敢去那个地方了,就在那片墓地上,我相信一定有幽灵在游荡,而且对我们惊扰它们的安宁十分愤怒!”
“附身?什么时候的事?你又怎么能确定?”
“是真的!就在上个月,我和他一起去挖野蔷薇,当我在干活的时候,他就在稍远的地方放风,警惕着林场看守突然走过来,我结束挖掘时候去叫他,却看到他的表情十分狰狞,就像魔鬼一样!我问他怎么了,他却对我微笑起来,我这位朋友以前是位好勇斗狠的士兵,他很少笑,而且从来都是不客气、粗鲁地叫我的绰号,而那天他却亲切地称呼我为‘亲爱的朋友’,我觉得十分不对劲,更何况他还突然遗忘了自己最擅长的本领,如果不是我提醒他,他一定会踩中那个陷阱,来的路上可是他指给我让我注意的!
我觉得他一定是中邪了!这事我连我老婆都没说,更不敢告诉任何人,要是别人知道我偷猎过领主的动物,我会被抓起来的,我们一家可全都完了!”
这是个很有价值的线索,伊薇特连忙追问:“你那位朋友现在在哪里?”
“他……他以前在海外领地当兵的时候,感染过恶疾,脸上有很多癞疤,因为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