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宗表面上是这么写的, 不过在警察局值班的警察告诉伊薇特, 他们内部还流传着另一种说法。

“显而易见,金牌电报员查特姆先生很有可能是畏罪潜逃了。前不久, 古德伍德一位电报员就被指控非法传递赛马会信息,获取了大量不正当的利益。根据他房东证实,查特姆先生在消失前打包偷偷运走了他所有的值钱物品,我可不认为匪徒有本事在不惊动我们的情况下, 在镇上最繁华的街道做出这种事。”

阿尔比恩人热爱赛马, 全国上下都有赌马的传统, 但按照一直以来的习俗, 赛马的结果在伦敦产生后,要几天时间才会传到一些偏远的郡镇,在刊载名次的报纸送来之前,即使比赛已经结束, 这短短几天时间在一些距离伦敦较远地方都是可以下注的。

随着电报的发明,这个传统就受到了挑战。原本电报公司严禁内部传递这种信息,扰乱赛马市场,可耐不住财富动人心,不时有电报员鬼迷心窍,用密文与同伙协同作案,利用信息优势去较远的地方投注。

阿斯科特镇本就有全国第一流的马场,只有这里的赛马会有机会被冠以“皇家”之名, 查特姆收拾好值钱行李消失的事在警察看来本就十分可疑。

“更何况我们检查了电报站的被破坏情况, 玻璃窗虽然破了, 但碎片大多落在墙外,也就是说,它是从内部被打破的,这不符合常理,从外而来的袭击又怎么会从里面把玻璃打破?”警察摊摊手,“我们对外宣称是强盗抢劫,一来我们本来就没有头绪,最近工作也很忙,这样可以麻痹真正的犯人;二来无论彩票公司还是电报公司以及它们背后的大人物都在向我们的上级施压,毕竟假如电报员监守自盗的事一而再再而三发生,人们就会怀疑彩票的公信力,电报公司的声誉也会受损……谁会把重要的信息交给充满内鬼和小偷的机构传递呢?”

内鬼、小偷……

这两个词就像铁锤一样重重击打在茱莉心上,先从警察局出来之后,她就一直低头不语,十指紧紧搅在一起,她是如此用力,以至于关节都变得发白。

不,她的小天才是一个正直热心肠的好人,一定不会做出那样的事的!

“距离案发时间才不过几天,警察掌握的未必是真的消息,你不要太过担心,我们再去房东那里调查看看吧?”伊薇特安慰她。

“哦……好的。”

查特姆在阿斯科特镇中心的路段租了一个房间,以他的薪水来说,在这种地方租一整栋房子都可以负担,不过作为一名单身汉来说也没有必要,并且这种“零租”的房子还可以让房东提供伙食,算得上是经济实惠的做法。

不过显然他的房东这几天心情都不是很好,伊薇特按照卷宗上的地址找到宅子时,一楼的房东太太依旧在抱怨她最近交了霉运,竟然有两位租客在短时间内不辞而别。

“这个国家的年轻人究竟是怎么了?我从他们身上完全没有看到任何契约精神,那个游手好闲的尼德兰流氓也就算了,我没想到就连有稳定工作的电报员都能做出这种事,圣灵啊~愿你宽恕可怜的罪人!”

在和房东絮絮叨叨的攀谈中,伊薇特总算明白了她在咒骂什么事。

她这样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出租的方式,比起租房更像是家庭旅馆的形式,面向的租客都是刚走进社会、经济拮据的年轻人,虽然总的说来,零租收益比整栋出租要来的高,可风险也要大很多。租整栋的客人多半有家室仆人,收入稳定,也就没有那么多各种意外状况,可零租就说不一定了,在这个银行职员都发周薪的年代,绝大多数人没有长远的打算,如何挣到明天的晚餐就是他们所考虑最多的事,交押金更是不现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的行李就充当了押金的作用,被房东严防死守。

刚进社会的年轻人有时会因为一些别的原因,比如打牌输了、给情人买礼物等等,暂时陷入财务赤字,拖欠房租再正常不过,干这行需要练就一种眼力,必须懂得分辨租客的财务情况,倘若发现他们失业了长期没有好转,甚至开始出现有偷偷变卖个人物品的情况,就必须迅速果决地撕破脸摊牌,扣押下剩下部分的行李抵债,把那些身无分文的穷光蛋赶到大街上去。

否则等到他们卖光东西后依旧没有进账,就算再老实质朴的人也只能在欠下一笔令人心疼的租金后从此消失在房东面前。

所以这个时代零租的房子往往房东会住在最下面一层,整天像忠实的门卫一样死死盯着租客进门出门,防止他们收拾了财物细软开溜。

不过出乎伊薇特意外的是,查特姆竟然也拖欠了几天的房租,他以前从不这样,只是最近时不时要迟个一两天,不过他也不用房东催,虽然稍晚一点,可只要一有余钱就会立刻还上,而且还有稳定的工作,在房东眼中属于信誉良好那种。

可就是这样一个她觉得不可能有问题的人竟然消失了。

“我就是太相信别人了!虽然我打扫他房间的时候偶尔会掂量他的行李箱,不过那也只是例行检查,我是个公平的人,别的租客我也这样,不能厚此薄彼对不对?我向圣灵发誓,从来没有翻过箱子里的东西,这就是我的错误所在,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在箱子里放了石块,原本的东西早就被他偷运出去了!怪不得我每次检查,那箱子都沉甸甸的!”房东太太痛心疾首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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