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伊薇特正在家中准备上床就寝, 卧室的壁炉正旺, 驱散了秋季的寒意, 由于维度较高,伦敦这个时候夜晚已经只有三四度了。

艾莉森从床上收走用以加热被窝的暖壶, 它可以避免主人躺下时接触到冰冷的床铺,但她准备离开房间时,伊薇特叫住了她。

“艾莉森, 还有牛奶吗?我睡前想要喝一杯。”

“有的, 伊维斯少爷,我马上给您端来。”

“放在茶几上就好,杯子晚上就留在这吧, 明天再收。”

“我知道了。”

伊薇特挽起睡袍的袖子,手臂那里被飞镖刺入的伤已经只剩下很淡的红痕, 按照这个速度明早起来将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可是……

她找艾莉森要牛奶也不是为了睡前喝,昨天夜里的战斗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睡过, 就算没有牛奶的安眠, 她只要一沾枕头就能像昏过去一样睡得死死的。

她斩首那红发男人时,不可避免地接触到了他的血,根据推断, 今晚一定又会做梦吧?

要是这次再被诡异的梦惊醒,一杯温热的牛奶就是最好的抚慰了。

梦境。

厨房内, 劈砍骨肉的声音再度响起, 洁白的墙壁如喷墨般染上血迹。

案板边, 一颗红发的脑袋放置在一旁, 他的眼珠在转动,让他足以目睹自己的肢体被分割切碎的每一个细节。

这是个虚幻的世界,处于现实与精神的夹缝,所以它的法则与普通世界不太相同,当这位不幸的闯入者完成被消化的过程,肮脏的厨房将重新恢复洁净,就像之前的好几次那样。

“我明白了,你是祂的使者、卑劣的狱卒,愿我的愤怒化为铁锤碾碎你罪恶的双手,把你腐烂的肠子绕到你脖子上,用烧红的烙铁烫熟你邪恶的眼睛……”他咬牙切齿地大骂着,颈腔倒灌的鲜血染红了他的牙床,看起来就像是噬人的饿鬼。

但握着厨刀的手没有丝毫停顿,只是机械地一下一下剁着。

“你以为你在守护秩序,给这个肮脏的世界带来和平?你怎么会理解?!我的祖先把那群恶心的怪物烧死的时候,你的曾曾祖父还在泥浆里打滚!人类从未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他们总是被迫向一个又一个的古神屈服,只有我们的伟大事业能够让所有觉醒者破开这个牢笼,成为自己的主宰!”

劈砍的声音停止了,因为只剩下了最后一个部位。

她抬起没有表情、带血的脸,把手伸向那颗喋喋不休的脑袋。

……

梦境,这是一个即使醒来也将存在于伊薇特记忆中的梦。

她发觉自己处于一个奇妙的建筑之内,在这里,空间扭曲、拓扑、分形、混沌,就像埃舍尔的画一样,充满着不可能与悖论。装饰风格是与地板的棋盘格相配的冷淡几何,但它并不显得单调死板,因为在她视线对着的长廊,黑白地板仅仅延伸了十数米,就开始倾斜扭曲,仿佛被顽皮小孩拧弯的橡皮泥。

她现在这具身体应该属于死去的红发男人吧?从视线高度来看,和他的身高差不多。

伊薇特思考着,她现在什么都无法做,这里只是一个梦,她将像是观看vr电影一样亲身体验红发男人曾经的记忆。

她这具身体顺着那条扭曲的走廊走去,弯折的地板似乎并不影响他任何一步,按照成年男人每秒2米左右的步行速度,她感觉已经走了二三十米,为什么现在脚下还是平地?

也许红发男人当时也这么想,他回头看了一眼,让伊薇特也一起目睹了身后的怪异景象。

这条路是条长长的走廊,她清楚地记得,刚才她所在的位置就在走廊另一头的大厅。大厅必然是正常平整的,她可以确定。

可现在从这里看过去,大厅竟然翻了个,原本的天花板变成地板,地板则变成了天花板。

尽管如此,沙发和桌椅以及盆栽绿植什么的都牢牢生在现在的顶上,仿佛被磁铁吸住了似的。

也许扭曲的是空间本身?所以这房间才处处透着怪异?!

就这样一路走着平坦的道路,她来到了走廊尽头的房间,打开门。

如果不是在梦中无法控制这具身体,伊薇特也许下意识就会摸向腰上的武器,因为门后的房间出现的是一只前所未见的怪物。

那怪物有着一颗书桌大小的老人脑袋,支撑巨大脑袋的则是相对细小的脖子,它连接着小的不成比例的身体,躯干和四肢皮肉干枯,仿佛埋藏了千年的木乃伊,紧紧弯曲蜷缩着。原初之时进化的残余在它身上留下深深的痕迹,以至于它的尾椎骨还延伸着一条细长的尾巴,让人想起没有完全变成青蛙的蝌蚪,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风干蜷缩的婴儿胚胎,只是脑袋被错误换成了老人,再给它加上条同样腐烂的蜥蜴尾巴,就是这可憎之物的全貌了。

红发男人像是认识这怪物,他并不慌张,进来后甚至转身轻轻带上门,把自己毫无防备的后背暴露给它。

“你来了,莱德贝特。但愿没有影响你的私人安排。”有着老人头的怪物开口,嗓音竟然有几分与他可怖外表不相称的慈祥。

“任何事都无法与您的召唤相提并论,我们尊敬的慈父。”红发男人一改之前在她和阿尔托面前的粗鲁嚣张,显得谨慎又礼貌,以及一种赤子濡慕般的尊敬。

“我观测了未来的时间线,你现在可以去136号房间,在那里,你可以获取达到下一源质的知识。”老人头的怪物缓缓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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