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盘问的深入, 以及他们吵架中揭示出越来越多的内情, 银星号的船长也大概了解了这件事表面上的来龙去脉。

另一方面, 尤利西斯的诊断结果也出来了,他在随船医生崇敬的目光注视下, 翻看了尸体的眼睑和口腔,然后摘下手套做出了判断:“粘膜呈鲜艳的樱红色,嘴唇紫绀,肢体强直性痉挛, 表情狰狞,是氰|化物中毒。”

和伊薇特所想的一模一样。

船长吸了一口眼,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仍然和两位太太争执的那位退役军官。显然, 他最怀疑的对象是韦斯特小姐的未婚夫贾斯珀·安德森,毕竟这个人素来就品行不良,走上绝路的赌徒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更何况据说这次旅行也是他厚着脸皮强行跟来的, 这样就不用面对赌场的高利贷催收, 要是短时间内无法弄到钱, 对他来说很可能有生命危险。

而且致命的饮料也的确是他端来的, 另一位琼斯太太喝了安然无恙,帕尔默夫人却倒地死去了,剩下的饮料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毒,也许凶手在一半的鸡尾酒里投入了毒|药也说不一定, 如果是那样, 只能说明帕尔默夫人运气不太好……

为了杜绝这个可能性, 船长命令水手们带来船上当做储备食材的活鸡活鸭, 把剩下的几杯鸡尾酒喂给它们,结果家禽都好好地活着,没有一只中毒死亡。

也就是说,只有帕尔默夫人喝的那杯有毒……

所有证据都越来越指向贾斯珀·安德森,如果在精确投毒的前提下,那么只有他能够控制每一个人取用哪只杯子,只要把盘子转向正确的角度,正常人都只会拿取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杯,尽管看起来确实是帕尔默夫人自己挑选的,但这很可能是他精心安排制造的结果。

另一方面,伊薇特也在努力思考着。

人为控制盘子的方向,的确可以缩小受害者选择的范畴,但那也不是绝对的。至少一般人在面对这一整盘鸡尾酒时,至少也会在面向自己那面相邻的两三杯中选择,未必能百分百选到有毒的那杯。而且最关键的一点,这种手法太容易暴露自己了,如果追查下来,端饮料的人就成了嫌疑最大的对象。

倘若不得不采取这种方式,伊薇特把自己放在凶手这个位置思考,把毒|药的种类换一换也许会好很多,比如换成数小时生效的砒|霜,如此一来杯子也许早就被送去洗干净,毁灭了证据,而死者几小时内吃下好几种不同的东西,也混淆了视听,让人摸不清究竟是哪种食物里有毒。

如果下毒的人不是贾斯珀·安德森,那么凶手要如何保证死者准确吃下毒|药呢?伊薇特回忆起推理小说中常见的几个诡计,比如凶手熟知受害者的行为习惯,把毒|药涂在杯子的特定位置,这样有些特殊的受害者,比如只能喝到把手右侧的左撇子就会中毒,而其他人则没事?或者在受害者口红里下毒,这样她无论吃什么喝什么,都会带着剧|毒的口红送进肚里?

但推测也仅仅是推测,一切还需要证据才行。

想到这里,她轻轻用手肘撞了撞尤利西斯,悄悄叫住他:“爵士先生。”

“嗯?”因为涌入了太多人,舱室比较挤,尤利西斯就挨着她站在侧后面,于是他答复声音从她头顶的后方传来。

平时距离远一些谈话还不明显,但今天确确实实感觉到,被尤利西斯高了一头,真是忧伤……

收拾起破碎的自尊心,伊薇特继续问:“氰|化物这种致命的毒|药对爵士先生来说有危险吗?”

“普通人的致死量对我无效,怎么了?”

“呃……是这样的,我有些怀疑很可能毒|药下在别的地方,比如杯沿之类,能不能请爵士先生帮忙验证一下?”伊薇特知道尤利西斯吃下东西就能够分辨它的成分,他的能力对找到凶手很有帮助。

身后传来他熟悉的轻笑,是那种用鼻腔发音、有些拉仇恨的轻浮笑声。

“我拒绝。”

“啊?”

“我不要舔老太太嘴唇碰过的杯子。”

从这个角度想,自己的要求的确有些强人所难。尤利西斯的职责只是处理超凡事件,对于其他的事情可以说十分懒惰,比如街上看到抢劫什么的,只要不抢到他头上统统都视而不见,至多遇到他心情不错,而且转过街角就有警察在时,他会把爵士勋章挂起来,路过警察面前从马车上探头说一句就完事。

而伊薇特则会上前制止,所以如果是他们一同外出,尤利西斯也只能无奈地摊摊手,然后微微松开领巾和衬衣扣子,向可怜的犯罪分子走去。

也许是尤利西斯几乎从未拒绝过她的要求,不知不觉就变得相当依赖他,伊薇特此时想到这里,也突然有些惊觉。

在前世的时候,因为家里为她治病花了很多钱,她总会小心翼翼地不给家人增加更多的麻烦,就算有想要想吃的东西也从来不说,旅行什么的,只要看看别人的摄影作品和纪录片就可以了;食物方面,医院的食堂比零食小吃营养更均衡,反正也可以用美食博主、吃播主播的视频下饭……

自己也应该谨慎一些,不要恃宠而骄,向爵士先生提太过分的要求,她这么告诫自己。

“……她杯子不是打翻在桌上了?只要分析那上面的液体,就可以得到答案了吧?如果毒|药是下在酒里,整杯一定是相当惊人的剂量,如果杯沿上,那也将有少量的残留溶解在液体中。”尤利西斯说完,不动声色地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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