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其他部分已经送去检验了,反正你也不需要别的,我就只留了一颗头下来。”研究员早已习以为常,确实目前只有尸检能够测验出源质层级,其他方式比如套话、或者直接读取思维都无法确保得到正确的信息,比如那种自己觉醒的超凡者,文化程度不高或是从来没有接触过神秘学知识,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属于第几源质,自然也无法从他们思维里获取答案。
此时橡胶手套还没有发明,沙尔带上一只齐肘的羊皮手套,从药水罐子里捞出那颗头,以目光注视它扩散的瞳孔。
她是死灵学派巫师的后裔,能够通过凝视尸体的眼睛来了解死者临终前目击到的东西,那些经历曾映照在尸体眼中,等待她去发掘。如果运气差,或许只有模糊的影像或者短短几秒钟的光景,如果运气足够好,那么她可能体验长达一两小时的死亡回放,并在其中找到下毒谋害他的凶手,那个人也许就是事件的主使者。
拜托了,请一定要成功!
沙尔瞳孔微微透露出萤火般的蓝绿色光芒,发动能力追溯死者生前的记忆。
死亡的世界并非漆黑一团,而是诸多幻象、思绪、怨恨的混乱集合,它是暗淡扭曲的阴影,它是飘忽不定的雾气、它是游荡闪烁的磷火,种种幻景曲折蔓延,她必须穿行于其中,找到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在那里,她看到了……
“咕哇……”
短短几分钟之后,研究员惊异地看到,沙尔似乎竭力忍着喉咙中传来的不适,但却还是跪在地上吐了出来,整个人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他担心地问:“发生什么了?!你没事吧?”
沙尔胸膛剧烈起伏,不住地喘着粗气。眼前泛着炫目的白光,胃部的食物向喉咙涌来,让她无法开口呼吸说话,她用尽力气,艰难地回答:“我……我失败了……”
“以前即使失败也没有如此剧烈的反映……”
“哈……哈……那是没有成功……而不是失败……”沙尔低声痛苦地回答,研究员在她脸上看到了恐惧。
“究竟看到了什么?竟然对你造成了如此大的影响?”
“我看到了……”沙尔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着,身上此刻还残留着灼伤似的幻痛,她探手确认了腹部,那里并非被搅烂的内脏,她还活着,之前恐怖的景象宛如褪色的画面渐渐远去,现在才是真正的现实。
“我看到了自己的死亡……只有最严重的失败才会招致幽冥之力的反噬,它向我展示了自身死亡的景象,那是恶毒的诅咒,接下来我会申请一段时间的保护性幽禁,避免任何干草叉接近我五百呎内,否则也许诅咒的预言会成为现实——我将□□草叉杀死。”沙尔喘|息着说,“很遗憾无法帮到你,但这并非完全没有收获,此人的死亡和另一位超凡者有关,那位隐藏在暗中的人遮蔽了我的探寻,在里面设置了陷阱阻挠,才会让我遭受失败。所以这绝对不是一起简单的药物过量或者服毒自杀,又或是凡俗人类争夺继承财富的投毒案!它与某位超自然的存在有关!”
在那几天后,位于肯特郡的坎特伯雷主教座堂也迎来一位少见的法兰西客人,他俊美非凡,但气质看起来像是位轻浮的花花公子,众所周知,法兰西人通常信仰天主教,而坎特伯雷圣座是阿尔比恩国教新教的最高领导,所以当他拿出名片说要见现任圣座时,司阍(低级神职人员)心中不免有些奇怪,但还是礼貌地请他在大堂等候。
“我会告知圣座这件事,不过他很有可能无法抽出时间,还请您稍等一会,尤利西斯爵士。”
“有劳了。”
坎特伯雷座堂,其中座堂的单词“cathedra”,有御座、神座、王权之意,以区别于别的教堂,这里也是普世圣公会领袖坎特伯雷大主教的办公场所和官邸。
因为教堂是圣灵在凡间的居所,为了表示敬意,凡人最好不要在里面带着帽子,来访的法兰西人进门的时候就摘下了他饰有极乐鸟尾羽的华丽三角帽,露出一头比昂贵羽饰更漂亮的金色长发。
这位尤利西斯爵士空茫的目光顺着瘦骨嶙峋的冷峻肋柱攀升,然后到达高得仿佛在云端的遥远拱顶,注视着那里的彩绘和雕塑,使徒、圣者、得救的人与受审判的人……斑斓的光线透过彩色玻璃窗洒下圣堂,在他头发上形成美丽的光晕,之前环绕他的浮华气息不知何时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类似雕塑般空洞的神圣感,以及远离凡尘俗世的庄严,仿佛一位迷失在凡间的天使。
就连司阍都有些失神,尽管坎特伯雷主教座堂的确是一件伟大不朽的建筑艺术,但他从未想过它会因为一位法兰西人的装点,更增添了某种难以言喻的神秘,就像是真正天堂中的神宫似的。
“还有什么事吗?”
不知什么时候,尤利西斯停止了凝望座堂的雕塑,转头询问牧师。
对方的意思非常明显:你怎么还不去通报?
“我马上就去请示圣座!”司阍一激灵,立刻逃也似的快步离去了,他内心有些羞愧的懊恼,圣灵在上,可不要被这个法兰西人认为自己有什么堕落的性取向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