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满打满算,洪辰离开桃源或许还没两个月时间,但一路所见风土人情,却是许多人一辈子都没遇到过的。期间增长了许多见识阅历,心中更是常常深思每日的所闻所见,终也总结出了许多道理逻辑,如今对着三个半大孩子说教起来,自是毫无阻碍。
“先将做好人做坏人的事情放在一边,你们须得知道,做山贼是要被朝廷通缉,被许多武官带大批人马来追杀的。”
“哪怕你们武功天下第一,也抗争不过无穷无尽的敌人。你再厉害,是能一刀砍死一万个敌人,还是能不吃饭,不睡觉,不喝水?”
“只要你被发现,被堵住,等着你的,就是死路一条。别看做贼的人偷盗时多八面威风似的,唯有他们自己才真正明白,惶惶不可终日的生活,并不快乐。”
本以为一番说辞能将三人彻底说服,教他们放弃做山贼的想法,但洪辰发现,三人里无论哪个,都没一点改变的意愿。那老三还不以为然且不以为意地说:“你说的什么屁话嘞?跟你就是个武功天下第一的贼一样。而且我们兄弟要做山贼,那可不是普通的山贼,是要做山贼里的大王,盗匪里的皇帝,教那三大国的皇帝老儿都奈何我们不得!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天下之大,任我去得!”
老二也道:“本以为这位哥哥身怀武功,还敢偷别人的老婆,该是个有大志向的人。没想到也和大部分人一样是个怂瓜。唉,咱们还是少与他说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免得被他带怂咯。”
洪辰见这二人执拗不讲理,便对老大说:“你是你们三人当中年纪最大的,当比他们多懂事,你也那么认为么?”
老大语气冷淡:“你和天下大多人一样,生了一副僵硬脑子,也要逼着别人跟你一样思虑做事么?大家都学过走路,难道就没摔过跤么?如果畏惧摔跤而不去学走路,那一辈子只好在地上爬。我以为人既然活着,就不该怕犯过做错,唯有只想苟活,才是一生中对这条命犯下的最大的错。”
洪辰一时竟无言来反驳,再一细思,只觉自己见识的确狭隘,就目前这种狼狈样子,凭什么给人家上课教人家做事呢?
接着老大又对老二老三道:“其实这人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咱们单凭这点本事去做山贼,还是不够。那些占山为王打家劫舍的匪徒,也绝非我们想要变成的人物。但只要勤加练武,不辍文字,早晚有一日,我们不用再做棚户区的丧家犬,那天子天师,也不会一直坐稳他们的朝堂。”
洪辰心中又起了几分敬意。棚子里这三个娃娃,不,三个人,他们所追求的已不是维持生计的温饱,而是图自由,谋发展,有着自己志向,尽管一时找不准确切方向,但这一份向上的心却无可指摘。也不再想着继续给他们泼凉水,道:“既然你们要做大事,我就教你们武功。”
三个半大孩子眼馋武功,自是欣喜答应,洪辰便将狼牙拳演示而出。传授中,洪辰发现他们并非没有武功底子,便出言相问,才知道老二原来是学过武,懂些擒拿手段和棍棒招式的,老大与老三的武艺和识字本事,全是老二所教。
洪辰再一细问,才知老二原来是天京武官家庭出身,但因身陷党争缘故,一家男人尽数遭戮,女人充楼作婢,他从狗洞里爬走到了这棚户区才保下一命。
老大道:“二弟从不和别人提这些事,这是瞧你愿教我们武功,才跟你说了。你若是辜负了信任去报官,我们便将你偷别人老婆的事情也告发出去,教你也不得好死。”
洪辰欲要解释,但见三人似乎笃定自己就是偷人妻子的人,越描只会越黑,便不说此事而跳过去,道:“你们仨又叫什么名字,难道就叫老大老二老三么?”
等又交流一番后,洪辰始知道,老大老三都是父母早就不在世,流落在棚户区乞讨和偷盗的孤儿,真名早就忘却,直到遇到老二以后,三人相互扶持,帮人干些短工杂活,顺便倒卖些破烂废品,才算有了小小的落脚地,又都起了新的名字:老大唤作“火神龙”,老二名为“风麒麟”,老三叫“雷飞凤”,都以自然为姓,神兽为名。
四人一边闲聊,一边练功,直忙活了半个晚上,三兄弟才渐感疲惫,倒在席子上各自睡去。洪辰不敢睡太深,只半坐半倚在墙边,闭目休息。待到天明时,小宝儿最先醒来哭闹,其后洪辰等人全都醒了。
秦红玉抱着小宝儿一阵安抚,洪辰以为火神龙三兄弟要赶自己走了,没想到他们三个竟先自己往门外走,火神龙还说:“你偷了别人老婆,让人追着打哩,再在我们这藏一阵子罢,我们现在给你们弄点吃的来,你们这对狗男女不要紧,小孩子可不能饿着。”
洪辰自然要帮秦红玉捍卫清誉,但三个小子跑的贼溜快,丝毫不给他机会。接着又歉意看向秦红玉:“秦大嫂,他们三个娃娃误会了咱们,都怪我昨晚没说清。等他们回来,我一定要解释清楚。”秦红玉却一边拍着小宝儿,一边苦苦地笑:“我都要被自己老公杀了,还在意什么名声?”
洪辰问:“秦大嫂,你昨晚为什么不辞而别?”
秦红玉凄然一笑:“昨天你和另外那位大侠带我去见陈叔夜时,便知道你们都猜出来他就是我老公陈三猫了,甚至不止你们,连苏大哥都模糊有了猜测。我不想让你们觉得我是个弃妇,也想着三哥有他自己苦衷,便想连夜离开小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