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到来,意味着许多原本藏匿在土里的种子都该发芽了。
杂草如此,树木如此,就连朱砂根也是这样。
所以,走过之前一些挖过朱砂根的地方时,自然会在那原本已经光秃的地上猛然又发现了几棵小小的、仅有两三片叶子的小朱砂根。
这朱砂根之小,仅有牙签高,叶片也只有花生豆大小。
这样的朱砂根是断然不可能挖回家里的,所以,刘青山只能继续往别的地方去寻找朱砂根。
朱砂根不像蜂蜜一样难找,到了山里,只要稍微留心,就总能在各种避光的角落里发现大小不一的朱砂根。
所以,今年进山的第一天,刘青山收获不下,挖了二三十棵大的朱砂根。
小的嘛,自然没有。
回到家里的时候,免不了要跟父母炫耀一番,免得老两口觉得他不去打工是为了在家里混日子。
“看到没有?”刘青山把朱砂根从蛇皮袋里一一捡出来,亮给父母看,“只要肯努力,就算是在大山里,也能赚到钱。”
两口子看着这些朱砂根,却怎么也很难把这些山里司空见惯的植物跟钱联系起来。
“青山,你这些朱砂根能卖多少钱?”吴翠梅问道。
刘青山笑了笑:“不多,也就千把块钱吧。”
这当然是哄父母的鬼话。
就他今天挖回来的这些朱砂根,至少能卖五千块钱。
因为其中十来棵朱砂根个头较大,还是红背的,就算不能像之前的红背朱砂根一样卖出一千块钱一棵的价格,但卖个几百肯定不成问题。
所以,这些大大小小的朱砂根,五千块钱肯定能卖。
当然,前提是,有人买。
不过,这就要看以后的缘分了。
现在的紧要事情是,先把这些朱砂根种好。
刘青山的心态颇为平和,并没太急功近利。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里,也一直在挖朱砂根中度过。
直至农历正月二十左右的时候,刘青山再次进山寻找朱砂根时,事情才有了变化。
因为连续挖了好多天朱砂根,得换地方挖了,所以刘青山边往西南方向的山脉走去。
他以前都是直接往西面走的。因为越往西面,山林就越深,林子就越大,好东西就越多。
但是,一直在西面的山脉挖朱砂根,这朱砂根的成年存量是有限的,所以,今天,刘青山改变了线路,往西南方向走去。
西南方向靠南边虽然也有绵延起伏的山脉,但是,这些山脉不深,越过几座高山之后,就可以到达其他村子。
不像西面的山脉,一直往西,根本就走不出去。
到了西南方向的山脉,这边竹林较多。
但是,都是一些野竹林,以苦竹跟四方竹居多。
类似‘水竹’跟‘毛竹’则相对少一些。
其实,早前就说过,西山村最不缺的就是竹子了。
自然,其他很多植物都是不缺,毕竟那么大的山林,那么多的植物,即使一些植物在其他地区列入了濒危,但在这偌大的山林里,依然是人们司空见惯的寻常物。
竹子就是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东西。
山里光是竹子,就有好多个品种。
可以挖笋的,不能挖笋,足足有十几个品种。
其中,可以挖笋的还要分为能吃的跟不能吃。
其实,所谓的不能吃的竹笋,并不是真的不能吃。而是山里人见的竹笋太多太多了,瞧不上某些味道稍微逊色一些的竹笋。
比如再过上个把月,春天最先萌芽的就有两种野竹笋,个头都差不多,但是,一个竹笋吃起来略微有些苦,一个吃起来略微有些难以形容。
那味道难以形容的,涩不像涩,苦不像苦的竹笋,则是山民们眼中不能吃的竹笋。因为味道太差劲了。
而苦笋的话,生炒虽然很苦很苦,但经过焯水泡水之后,味道却也过得去。
苦本身也是一道美味。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是这样没错。
苦的东西一般代表性寒,可以去热润燥,倒也算得上良品。
而这村子周边,一直延申到深山里,最多的一种竹子,便是苦竹。
苦竹是圆的。虽然它的个头跟四方竹差不多大小,但却不像四方竹子一样四四方方的,而是颇为圆润的个头。
到了西南山脉这边,朱砂根没挖多少,倒是接连遇到了好几片苦竹林。
刘青山有些纳闷了,怎么这些竹林都没被砍掉?
按照山民们的开荒力度,这村子附近可没多少原生林子了。
不过,竹子能产笋,山民们自然是舍不得砍掉的。
看到这些苦竹林,就不由得想起苦笋。
想来,现在春天也来了快一个月了,不知道那些味道又甜又苦的苦笋长出来没有。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刘青山放下肩上的担子,走入竹林里。
竹叶子嫩绿而简练,乍一看还有些稀疏纤弱,风吹过去,簌簌声有起有伏
但走到翠林深处,却是竹荫茂密,青叶连绵,精心调和着湿润清凉与一点暖阳。
竹叶上的露水无暇而纯净,有些娇小玲珑,看着多么可人儿,却能随意划空而落,洒脱自如
有些在叶片上打滚儿,似有彩光萦绕,若隐若现。
竹干一根比一根结实挺拔,露珠也喜欢顺竹节滑下,更爱缀在竹叶尖端,被阳光一照,仿佛一棵棵垂吊的钻石。
在竹林中间,还有一条将林子一分为二的小溪。溪水潺潺,温柔的跃过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