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风冲进去的时候,秦知意已经没了意识。
她就躺在那一动不动,眼睛闭着,像是睡着了。
那张脸,比她身上的里衣还要白上几分。
不知道为什么,顾南风觉得心很慌。
他小心翼翼的碰了碰秦知意的手,触手冰凉。
他手一抖,抓不住秦知意的手,任由那手滑落。
看着空荡荡的掌心,顾南风终于受不了,扭头冲外面吼:“魏大夫,魏大夫!”
他这两声吼的很失控,嗓音沙哑无比,带着几分凄厉。
用魏仁的话来说,活像是死了爹。
魏仁正在外面跟木心交代事情,一听顾南风的吼声,吓了一抖,声音都拐了弯。
他以为秦知意出了事,脸色大变,一个箭步就冲了进来。
“怎么了,怎么了?”魏仁白着脸,焦急的问:“她出什么事了?”
顾南风眼眶都是红血丝,手指颤抖的指着秦知意:“她为什么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我声音这么大,她都没有一点反应?她的手为什么这么凉?为什么……徐姑姑走的时候也是这样。”
魏仁嘴角一抽,脸色有些扭曲。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伸手指了指顾南风,说:“要不是看在你是个傻子的份上,我今天就动手打你了。吓死我了……”
顾南风执拗的问:“为什么?”
“为什么?”魏仁没好气的道:“你去挨几板子试试?她一个弱女子,能撑着清醒的从宫里回来,已经很不容易了。为什么?当然是因为疼的啊!她现在晕过去比醒着好多了,至少暂时感觉不到疼。”
顾南风:“她……会不会和姑姑一样?”
“你盼着她死?”魏仁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放心吧,我在,她死不了。”
顾南风不说话了,又小心翼翼的坐在秦知意的身边,伸手将秦知意的手捧在手心里,似乎想要将那只冰凉的手捂热。
魏仁看了他几眼,问:“心疼?”
顾南风眨眨眼,茫然的问:“什么是心疼?”
魏仁:“……”
他这是吃饱了撑的,跟个傻子说这种话,这不是对牛谈情吗?
他摇摇头,转身出去了。
———
自从秦知意受伤之后,顾南风就变成了一个粘人精。
除了解决三急,顾南风寸步不离的跟在秦知意的身边。这劲头,比当初照顾徐姑姑的时候还吓人。
秦知意趴在软榻上,侧眸看旁边的顾南风,眼神带着嫌弃。
“起开,”秦知意微微皱着眉,说:“别坐这儿。”
顾南风眼神瞬间委屈:“为什么?你、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吗?”
秦知意翻了个白眼:“挡着我的光了。”
顾南风的脸色瞬间阴转晴,乖巧的道:“好的。”
他站起身,将椅子往旁边挪了挪,转身问秦知意:“现在好了吗?”
秦知意没吭声,顾南风就当她是同意了。
顾南风跪坐在地上,旁边放着砚台,椅子上则铺着宣纸。他踏着腰,弓着身子就那么在椅子上写着文章。
这些时日,顾南风死也不去学堂,非要粘在秦知意的身边。
若是往常,柳映寒定然能用强硬的手段将顾南风拖走,然后让柳书那个小书童拿着戒尺狠狠的抽顾南风一顿。
但是现在,这个王府捏在秦知意的手里,已经没有人敢对这个傻子王爷有半分不敬了。
柳映寒无法,只得布置了功课,每日让柳书将功课送过来,晚些时候柳书再来将顾南风的功课拿回去。
只要不离开顾南风,让顾南风做什么都行。
他趴在那写的认真,低垂着眸,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像两把小扇子。
秦知意盯着看了一会儿,漫不经心的问:“跪着膝盖不疼?”
顾南风没抬头,笔下没停,回:“疼啊。”
秦知意:“疼还跪着?起来,去书桌写。”
顾南风摇摇头,说:“书桌离你太远。”
秦知意抿了抿唇,有些没好气的道:“能有多远?你一抬头就能看到我了。更何况,我就在这里,又不会跑。”
顾南风写字的手一顿,抬头看了她一眼,嘀咕了一句:“说不定会跑的。”
秦知意挑眉:“你说什么?”
顾南风立刻露出个笑来,声音软软的,似在撒娇:“我就在这里写吧,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想离你近一点嘛!”
秦知意:“……”
顶着这样一张脸,带着这样的笑容,说着这样的话。
秦知意心中纵然有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拿顾南风没有办法。
她索性闭上了眼睛,不在看顾南风。
顾南风得逞,露出几分笑来。他歪着脑袋看了秦知意几眼,突然说:“你是不是无聊?我念文章给你听好不好?”
他说完,便低下头继续抄文章,一边抄,一边念。
秦知意不是读书的料,听着这样的东西她就觉得脑子里嗡嗡的。本想开口阻止,可顾南风的声音又像是带着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让她开不了口。
她一开始还能勉强听到顾南风的声音,到最后那声音越来越远。
她在顾南风的读书声中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南风放下了手中的笔。
他抬头看向秦知意,眼神跟着柔和下来。
他起身走到秦知意的面前,伸出手将秦知意从软榻上抱了起来,转身进了里屋。
刚将人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