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他还秘密召见了江玦、辛彻二人,他们从洪州与镜州回来,并押送陆王几家派出去的杀手,还有为非作歹偷了令牌的廖业显等人。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是时候定下三司会审的日期了。并且黑羽卫早已经密切关注陆铭远、王钰嵩为首的一伙人近日行动。
陆铭远的野心,这些年被如日中天的权势滋养的越来越大,竟然私养军队。倒也不奇怪,毕竟此前为阻止他回京,甚至窃取虎符调遣军队。
朝堂被这群人搅得乌烟瘴气,但也不仅仅只有他们贪赃枉法、暗地勾结,还有其它世家亦不是省油的灯。一丘之貉,顶多是比他们收敛些。朝中各方势力暗中较劲,就如一盘散沙。
他初登皇位又临国丧之期,还要暗查搜找他们违法乱纪的证据,自然不能立刻顿纲振纪。可现在桦绱冒着生命危险将证据交到他手中,又怎么能再允许这群权臣紊乱朝纲。
恭王世子并没有离开宏国,是隐姓埋名要过清闲自在的日子,还是另有安排。毕竟以他对这位侄子的了解,可不是安分的。
嗣皇帝三皇子在洛阳被杀一案成了悬案,可总要给世人与恭敏皇后一个交代。
西面边境又有冲突,代州、并州等地发生地动,屋舍倒塌,死伤无数。。。。。。
国事蜩螗,内忧外患,他要处理的事还有很多。祖父曾说过:君王的一生是孤独的,亦是疲倦的。
祖父,你后悔过吗?可臣民是不允许你后悔的。
从登基那刻起,他已经没有退路,只能迎战,且必须是赢得漂亮!
运筹帷幄,步步为营。他决心励精图治,广纳贤才,纳谏如流。在位不求功勋卓绝,名留青史,只愿百姓丰衣足食,建宏国海晏河清盛世。
一霎,长眸闪烁耀眼的光芒,壮志凌云,意气风发。
这顿晚膳只半个时辰便结束了,太妃知晓陛下政务繁忙,主动起身告退。
“太妃有什么需要便与毓熙说。”后宫之主的凤位至今空悬,陆太后又病倒了,盛安长公主李毓熙回宫主持诸事。
太妃也不隐瞒,直言说:“倒的确有一事。”
宣元帝停下脚步,问:“何事?太妃请讲。”
太妃犹豫着,握着手小心翼翼的说:“听公主所说,顾夫人还活着,真是天大的好消息。不知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怎么能不去问候一声,不,该说请罪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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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六儿进屋,顾夫人忙迎上去:“常侍大人,可是有消息了?”
小六儿虽和善没什么架子,可是在司宫台甚至是天家面前亦是有些脸面的。将顾夫人安排在此处,他并没有时常出现,毕竟在甘露殿侍奉的人,能有多少闲工夫出宫,都是派信得过的小太监或丫鬟过来传话,说说事情进展,却也寥寥几言。是要紧关头,有些事不便相告。
小六儿摇了摇头,侧下身,顾夫人才发现他身后跟着一名夫人,一身宫装,确是沉重的颜色。
顾夫人一愣神,没有想清楚却先施礼:“娘娘。”低头的那一刻才记起,原来是东宫的太子妃娘娘,一别多年未见了,如今她们也老了。
“夫人的礼,我怎么能受得起。”太妃忙上前将顾夫人扶起来,面上愧色。
小六儿退身出去,将门掩上。太妃与顾夫人坐在官帽椅对着窗外出神许久,一直到方桌上的茶都凉了。
太妃最先开口,打破寂静:“顾夫人。”
多年未见,她鬓间已经生白发,眼角出了细纹,可顾夫人依旧如多年前那样清丽秀雅。果然,岁月对美人格外优待。
“娘娘请说。”顾夫人回道。
“能活着就不易。”太妃没有开脱也没有言说旧案,而是说了一句令顾夫人心口发酸的话。
顾夫人捂着嘴,悲泣:“。。。娘娘说的是。”
她一双儿女还活着,她的小孙女如今是康宁县主,这些是她连想都不敢想的事。被杀夫灭族的仇人囚禁十载,她心中的恨与屈辱,折磨得她没有活下去的信念。
陆铭远因她污蔑仇视顾家,她才是造成四家遭难的罪魁祸首。她想死了谢罪,可是死不了,被救过来,连离开寝室都不能,身边永远跟着几双眼睛,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她不愿回想那段灰暗的日子,如噩梦一般。
对重显太子她心中是恨的,虽君臣,却实实在在的未来亲家,当年将夫君刺杀于胥门,连堂审的机会都不给。可她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又因这些年的经历与遭遇,能理解身为妻子、女儿的无奈。刚刚太妃跟她说的这句话,让她心酸不已,竟然是她最懂她的心境。
太妃看见顾夫人脖颈间两道疤痕,虽然用领子遮挡,却还是因动作隐隐显露出来。隔着桌子握起顾夫人的手,二人交握,无声安慰。这些年经历的太多,愧疚自责的情绪压在心口,将人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她们不过是一群妇人,生来便是相夫教子,却经历了连想都不敢想的事。算不得强壮的身躯在狂风暴雨中独自站着,摇摇欲坠,身心疲惫,好在将要雨过天晴。
“我都听说了,那是个极优秀的孩子,顾夫人教的极好。”太妃说得自然是齐大人。
“我哪教过他,都十年没见了,也不知。。。过得好不好。”顾夫人哽咽道。
心中微涩,又想起幺子至今还未回长安,安危令人担忧,她忍不住垂泪。
“老天,为什么不能饶过这两个孩子。”顾夫人听小六儿公公与笙歌说起公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