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杀手与赵淮一样,是精挑细选的高手。武艺精湛,神出鬼没,皆有飞檐走壁的本事,刀剑武得出神入化。
追上来的黑衣人越来越少,可是再少,也难以抵挡他们的进攻,毕竟还拉着她这个累赘。
因碍事,早已经将宽大的斗篷退下。她跟在他身后,自然看到了宽阔的后背上道道血痕,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敌人的,显然在找到她之前经历过一番激烈的打斗。
不时有黑衣人追赶上来,一两个还好说,当四名同时出现的时候,招架有些吃力。要时刻提防他们偷袭后面,那里站着不会武功的她。所以无法施展,只能守,不能攻。他挡在她身前,不让她受一丝伤害。剑气如虹,芦苇丛中出现了银光幻影,与那四人厮杀,还好应征先生及时赶到。
当黑衣人倒下,应征拔出宽刀,对齐域说了句:“你们先离开。”
齐域点了下头收剑,转身朝桦绱大步走来,她受了惊吓,脸色苍白的好像下一刻将要晕倒,又透着重病中的疲惫与憔悴。一把牵起她的手,闪身绿色海浪一般的芦苇丛。期间路过一处交叉路口,他停下脚步,微微有丝犹豫。
“北行。”桦绱有气无力的提醒。
想起摇的那卦,道长说:切记,北行,得贵人相助。
他转过身,注视她的眼睛,什么都没说,只是抬手将她垂落在脸颊的发丝别到耳后,握了握她的手,继续前行,往北边走。叶子擦过桦绱的后背,染了血珠。
湛蓝如洗的天空,日头已经偏向西面,荒郊风猛烈了些,吹去炙热。草丛还是墨绿,也不知还能撑几天就要换上黄色的外衫。一群大雁从头顶飞过,风吹动芦苇丛,那声响就像一曲不知名的悲歌。
走了不知多远的路,若不是她每日爬山,时常劳作,她是没这份体力跟他在这玩你追我躲的逃命游戏。走了这么长的时间,却没觉出热,风一吹来还瑟瑟发抖,越走越冷。呼吸渐渐变得沉重,充斥耳畔,她咬着牙在坚持,可是她知道,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后背如同着火一般,又像针扎,尖锐的疼感并没有变淡。以为会麻木,衣衫擦过伤口黏在一起,每轻轻的扯动让她冷汗直流。要在倒下前,让他离开!
桦绱用尽全力拽住他的手臂,未想到今生有一日还可以再牵起这只手,比起少年时的纤长,如今更添一份力量感,如果没有这些血污的话。她还记得,这只手握笔时有多好看。
她收回目光,抬头望向那双深沉难懂的眼眸,因久未说话,嗓音带着沙哑:“听我说,沅引如今是司宫台的大拿,这些杀手都是大内高手。既然是他手下的人,无论是谁指派,最终瞒不过他的。七叔一定会知道,所以救兵会来的。”
沅引与她有些交情,他如今又在七叔跟前侍奉,陆太后派人追杀她,这事自然会在第一时间禀告。但救兵一事,不过是她的猜测,会来,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那个运气等到。
她走不动了,后背疼的夺去了她全部的力气,连提裙摆都觉得费劲。头发凌乱,钗环早已不知丢到爪哇国去了。脚掌又酸又涨,湿湿黏黏,脚后跟应当是磨破了皮,每走一步都觉得是煎熬。又冷又累,声音抖不成句,唇干裂出了血痕,真是万分狼狈。
“再坚持一会儿。”英俊的容颜瞧出疲惫神色。
她当做没听见,奋力甩手,扯动背后的伤口。一阵剧烈疼痛,眼前一黑,咬牙撑住:“顾琰羲,我走不动了,真的走不动了。”
他无动于衷的继续看着她,不言不语,只是因用力咬牙,下颚线条更加硬朗。良晌,好像终于妥协,沉声说了句:“我背你。”
“。。。”桦绱凝睇着他,秀眸正渐渐泛红。
骗不了他,他那么聪敏,怎么可能被她的谎言轻易说服,不如直接言明。
“你一人走。。。尚有一线生机,你带着我,死路一条!”谁都走不了,她很清楚。
十年了,她不光长了年纪,还长了长智商,认清事实,比自欺欺人的好。与其两个人都这么做了刀下亡魂,不如她一个人来。他千辛万苦才走到今日,不能就这么虚无的死了,绝对不行。
他要亲眼见到仇家伏诛,重建顾家昔日辉煌。登高位,做贤臣,辅佐君王,体恤百姓,百年之后配享太庙,功绩碑供世人衆视。而不是在这里,第二次为了她断送性命。
齐域叹了口气,牵起柔荑,重新赶路。
桦绱此时哪有力气与他拉扯,只能被他拽着前行,在他身后不停的劝说:“他们要杀的人是我,与你无关。不会费劲追你,别忘了你身上背负着什么!”
两手拽着他的胳膊,将他拉回身,可是她的力气在他面前算什么,反被带到他身前。拉扯间,身后伤口撕裂险些将她痛晕过去,咬着唇用意志力强迫自己清醒,抬头望着英俊容止布满汗水,她忍不住揪心自责。到底是什么样的孽缘?以至于每次都要落得这般狼狈绝望的境地,她为何总令他深陷危险。
心底的害怕令她难以维持镇静,哭喊着:“你走啊!你若出事,我要怎么办?”
“你就没想过,你死了,我也会心痛?”齐域说完亦是一怔,果然心比他要诚实许多。
“。。。”桦绱愣住,眼眸中还有一片晶亮的水光。
心悸动,带着一份酸涩,她垂下头,找回理智,狠下心拒绝:“我是不会跟你走的。顾琰羲,你放过我好不好,你的恩情我还不了,太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