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某处私宅小院,院中清雅,绿植丰茂。
院门口重兵把守,绿衣丫鬟端着木托盘走进屋内。这里戒备森严,除了绿衣丫鬟,还有一名夜间当值的婢女,再无旁人能进院子。门口守着的,都是从司宫台调来的习武护卫,巡逻时辰十分密集。
丫鬟将托盘放在桌上,放轻脚步走进寝屋,却瞧见床上的人已然醒来,忙走过去:“夫人,奴婢扶您起身,好用膳了。”
“有劳。”言语间,透着修养。
床上躺着的是位消瘦的夫人,气质娴静柔婉,五官精致秀雅,即使未着妆容,却依旧遮掩不住美貌。只是,剪水秋瞳中抹不开的忧愁。面上不见皱纹,瞧不出年纪,唯有唇角那里稍稍有些松弛,可依旧是位美人。
膳食简单,不过是清粥素菜,夫人信佛,早就不食荤腥。
用过膳,丫鬟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夫人要躺下再睡会?”
“我想到窗边坐坐可好?”这位夫人看了眼窗外,轻声问道。
“好,奴婢给您梳妆。”自然是好,人不出屋,久卧床榻可不是件好事,虽然夫人身体羸弱的也走不了远路。
待夫人坐到铜镜前,丫鬟立在身后:“今日天气好,一会儿我扶夫人到院中坐坐。”
“嗯。”一垂首,说不出的婉约动人。
“夫人可真美。”看着镜中人,丫鬟忍不住叹道。
“姑娘说笑了,都什么岁数了。”夫人轻轻扯动唇角,虽想回以浅笑,却好像笑不出。她有多久不曾笑过了,跟具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那也美,就是消瘦了些。”丫鬟做事极为稳妥的,人机灵瞧着也心善。
能被沅引亲自点名过来侍奉的,自然是无可挑剔的。
“我们家大人吩咐了,让奴婢好生伺候,夫人什么都别操心也别过问,只管好吃好喝养着身体,好日子在后头呢!”丫鬟嘴甜,几日来总是宽慰夫人。
“大人的恩德,我铭记在心中。”夫人郑重道谢。
突然门口传来响动,丫鬟机警的扫了眼门口,是小六哥,身旁还跟着名戴帷帽的女子,裙摆荡漾,腰间彩带飘扬。
小六儿揖手:“顾夫人。”
顾夫人起身回礼:“中官大人。”
小六儿:“您瞧,谁来了。”
顾夫人望着小六公公身后的妙龄女郎摘去轻纱帷帽,那是一张陌生的脸蛋。可是细看眉眼,以及她眼中的激动情绪,顾夫人美目透出希冀的光。可她不敢贸然上前,怕不是。
顾笙歌疾步上前走过来:“母亲。”
顾夫人双手捂着嘴,眼中一片泪光,声音颤抖的唤:“笙儿。”
“母亲。”顾笙歌扑进顾夫人怀中痛哭,引得小六儿与丫鬟看着也红了眼眶。
小六儿跟丫鬟使了个眼神,二人悄悄出门,给久别重逢的母女俩短暂的相处时光。
太后寝宫
八百里加急书信送过来,信差递给丽娘。
殿中,余少监在太后面前回话:“娘娘放心,国舅爷都已经安排妥当,准备的万无一失。长乐公主,是别想活着回长安了。”
陆太后抬了下眼皮,冷笑的说:“那便好。”
端起一盅茶,吹了吹茶沫子,幽幽说道:“终归是看着长大的,若是能安分些,何故落得这么个凄惨下场。”
李桦绱处处与陆家作对,陆家本就失了势,她不知天高地厚的竟然也敢再补上一刀,也不掂量掂量自个的斤两。想跟她斗,生嫩了些。
丽娘进来:“娘娘,来了书信。”
陆太后困乏,摆摆手说:“先搁着吧!哀家乏了,歇息会儿。”
陆太后被宫女扶起来,起身往寝室走,可将要走出正殿的时候顿住脚步,侧首问了句:“谁寄的?”
丽娘:“卓桉。”
“急件?”卓桉是成儿身边的侍卫长,之前她那好儿子差人来说,出城迎接玄旌侯去了。
她这还窝着一肚子火气,他们母子是永远甭想一条心。但又一想,能与江家言和倒也不是件孬事。又问前来回话的侍卫,成儿可知桦绱的事。除掉桦绱,万万不能叫儿子知晓,否则还不知要跟她怎么闹呢!
侍卫说,这倒是没有听说。
没有就好,桦绱那边差点给他们致命的一击,让她也无心过问旁的事,如今想起,成儿去了有些日子了。
丽娘看着信笺上盖着火漆,以及三根黑羽,道:“是加急的。”
陆太后轻叹一声,说:“拿过来吧!”心道能有什么急事。
一个时辰后,陆太后幽幽转醒。太后寝殿正殿跪了一群宫人,太医院的医官站满大殿,忙进忙出。
女医官揉捏太后脚上经络,一抬头瞧见太后不知何时已经睁眼,望着小叶紫檀凤床顶部,不言不语,忙朝外喊道:“娘娘醒了。”
丽娘冲过来,太医院的太医们紧随其后。丽娘立在榻边,低声唤了声:娘娘。一边端详陆太后的神色,明明是同样的妆容,却早没了下午那般威严斜睨的气势,恍若衰老了十岁,凤目无神的睁看。
丽娘心底害怕,跌声吆喝:“太医,太医。”
女医忙放下轻纱帘子,老太医小心上前,问了安后给太后把脉。倒也没有大事,皆是受了刺激,情绪过度激动引起的昏厥,开了些安神的汤药。
丽娘握着太后的手,劝道:“娘娘,可得保重凤体啊。”她是依附在陆太后身边的人,若是太后倒下了,昔日那些得罪的人岂不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丽娘待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