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面的马车中又坐了谁?”青年男子转过身,英气逼人,一双长眸漆黑幽沉,像旋涡能令你失了心智。
这孙将军身后跟着一辆马车,马车盖了门帘与窗帘,所以瞧不见里面。只是紧跟主将身后,想必也不是寻常之人。
对话的二人,正是赶往长安的太子太傅徐万书与兵部侍郎齐域齐大人。
“隔了太远,看不清仆从。”齐域的侍卫许营遗憾说道。
“怎么回事,为何无故调兵?”不像平日操练的架势,各地驻军没有皇令或兵部调配,不得私自离开驻地。天家驾鹤西去,已下不了圣旨,而邕王新皇未回京,恐怕调遣不动军队。
“兵将人数众多,又夜间赶路,莫不是——”又起事端?徐公目露凝重。
静安军所在的地方金州可是与长安郊外相邻,长安在北,军队夜间北行,莫不是避人耳目赶往长安?这事情怎么透着蹊跷!还有那辆不知载了何人的马车,疑点重重。
大行皇帝遗诏命三皇子继位,邕王摄政,可如今二人皆未回帝都,这边静安军调遣兵力离开金州赶往长安,莫不是为了阻止邕王回京!
所以才夜行,一是怕打草惊蛇,二是为了赶在邕王之前。那车中人是谁?乘坐马车,应该不是武将,但也不敢断定。等等,他身边的随行侍卫面容虽没瞧清,可为何觉得透露着一股邪气。有三名侍卫带着不一样的武器,双刃斧,狼牙棒?
脑中闪出一道白光,一中年男子的模样显露出来,去年他回长安见杜家管家时,被人追杀,欲至他于死地的那人是陆太后的兄长,太国舅——陆铭远。当时他带了众多江湖人士扮作家丁前来追杀,若不是她,那夜或许是逃不掉了。
要是陆铭远,那当真是为阻止新皇回京。
“不好,有人要谋权篡位。”齐域忽而抬起眼睑,望向远处已逐渐缩小的火光,沉声道。
若不是儿时在冷宫撞破一桩皇家丑事,他或许想不通陆大人为何这么做。可是他偏偏听到了一桩秘辛,以及陆太后的野心!他少年时,陆太后还是陆皇后便对邕王多有忌惮,邕王年少离京还是拜她所赐。
大半年前,恭王起兵造反,他随徐公前去镇压,邕王随后赶来,而同行的还有泾王,陆太后的嫡子。听说泾王世子被劫去长安,而宫中内侍、侍卫带太后懿旨,一遍遍来请泾王回京。这样串联起来,已然明了。
陆氏欲推泾王登基,太后挟持世子逼泾王就范,也许泾王已经料到,所以每每内侍前来避而不见。
“齐大人与我想的一样。”徐公点头回道,他也怀疑了,毕竟这危急时刻,军队离开驻地实在令人生疑。
“只是谁能调遣军队,除了陛下,旁人指挥不动。”或许该问谁有这么大的权利?徐公想不通。
齐域拧眉深思,瞬息恍然,肃然道:“虎符,是有人偷了虎符!”
此前,徐公奉献宗旨意前来镇压叛军便是带了虎符,才能命隋将军调离军队赶往永州。后来,徐太尉命人送来密诏,邕王掌权,徐公将虎符给了邕王。
“齐大人,你速速赶去洛阳,通知邕王,早做打算。”徐公对齐大人郑重交代。
齐域应声回答:“好。”
徐公:“我与孙将军也是打过两次交道的,我前去劝说。”
齐域忙制止:“不可。”
徐公:“为何?”
齐域面露凝重,那人是陆铭远,陆氏既然已经谋划要夺权,又岂会让人阻止,劝说不成反而恐丢了性命。
徐公结合刚刚猜测,偷虎符、马车中的人,惊问:“齐大人是识出了马车中的人是谁?”
剑眉一拧,垂眼说道:“只是怀疑。”
徐公:“谁?”以他对齐大人的观察了解,敢肯定他不会没有理由去怀疑一个人,定寻着蛛丝马迹几番推敲而得出的结论。齐大人超出这个年纪的睿智聪敏,又正直勇敢,真是后生可畏。
齐域眼中一片幽冷,看着一旁浓黑的野草,寒声说:“太国舅陆铭远。”
徐公:“不是王家?难道说,陆太后她——”
齐域出言提议:“徐公不如找泾王。”若是泾王无意,陆氏就是将王位夺了又能怎样?除非陆铭远要冒天下大不韪自个坐上去。
徐公:“泾王?泾王的确不曾表现出对王位的野心,可他毕竟是陆太后嫡子。”
齐域:“殿下是陆太后的嫡子,但并不是陆太后。”
徐公听完这句,点头说道:“是,我这就去永州,还请齐大人务必尽快赶到。”
齐域翻身上马,拱手恭敬道万事小心,而后挥鞭策马急行,还要避开前面军队,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洛阳。
洛阳行宫晨晖殿正堂
堂内气氛凝重,主坐上一矜贵不凡宛若天神般风姿的男子,面容肃冷,拧眉沉思,此人正是邕王。而他右手边坐着白大人白竑,字谨西,亦是他的嫡亲妹夫——盛安公主的驸马。白大人手执茶盏亦是眼眸低垂看向一边地面,面无表情稍显冷漠。
邕王已经命绛羽侯卫极先行离开回长安,有要事让他前去处理。
屋内静的连夜风都能听见,各自揣着一份沉重,一时竟无言。
“微臣参见殿下。”辛彻进屋***手问安。
“辛大人免礼,坐,娘娘可好些?”邕王起身上前问道,一番动作引得烛火摇曳晃动。恐怕不好,能看见辛大人眉眼泛红。
白大人斟了杯茶,放于辛大人椅子旁的紫檀木小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