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修垂眼看着他的腿,微微颔首:“好。”
“小宠跟我出来,”虞山走到门口,回头对学生们说,“这是容修,你们知道了吧?让容老师给你们上课吧,有什么不明白的问他,他不比我差。”
说着就逃也似的一跳一跳地出了门。
因为跛得厉害,走得快了些,看着就像一跳一跳的。
整条小腿被人打断,骨头完全断开,只有肉连着,若不是当时容修发疯般地求了老容,及时联系了京城牛逼的医生,恐怕就得截肢了。
容修没有回头,他听见虞山走远了。
走廊里有呜呜的哭声传入耳中。
虞山的昵称叫“不高兴”,因为他的一张凶脸和打架子鼓时的气势,给人的感觉就像只愤怒的老鸟。
但是,谁也不知道,平日里的虞山,是温柔的,爱哭的,胆小的,白翼甚至总是骂他大哭包,嗯……就像向小宠的性格——
一身糙汉子形象,打鼓时很爆裂,恨不得指天骂地,鼓棒一放下,就来一句“哎呀人家吓死了”,确实是太吓人了。
好在当年dk兄弟们把老虞的性格掩饰得很好。
就是这样怂怂的哭包虞山,在断腿的时候,居然一声没吭,往手术室推病床的一路上,容修落泪了,虞山却躺在那儿,远远地,笑呵呵地对自家老大打了“ok”的手势。
白翼回头看了一眼走廊,又瞅了瞅站在架子鼓边的容修,老老实实地在墙边找个椅子坐下。
“容老师,您是虞老师的朋友吗?”刚才一直被罚站挨批的小伙子一脸贱兮兮地笑,直截了当道,“我在微博上,看见你的视频了,是虞老师给我们看的。大哥,你可以啊!”
“你好。”容修说,“为什么站着?”
“不守纪律呗。”小伙子嘿嘿笑。
“胡扯!”旁边的男孩接话道,“他上周旷课,去商场用人家架子鼓臭显摆,结果被人拍视频了,被虞老师看见了,说他丢人现眼,还没学会走,就先踩着风火轮了。”
“视频?”容修笑着往教室后头走,来到学生们中间,“给我看看?”
“别别!”小伙子急了。
“老师看我的手机,我下载了。”
“看我的,我的……”
大约是商场做庆典活动的架子鼓演出,小伙子上台表演了一段,一眼就能看出是个新手,连鼓声也不用听。
在六套架子鼓中央,容修找个椅子,坐在学生中间,把手机交还给学生:“刚才虞老师在讲什么?”
听他这么问,十八名学生一瞬间都有点呆滞。因为虞老师太愤怒了,瓮声瓮气的还一阵乱敲,大家都有点懵,完全忘了他说了些什么。
这时候,女同学开口了:“动作。虞老师在讲动作,他说我们打鼓的时候特别丑,还有,为什么一样的曲子,有的人敲得好听,有的人听着就很噪……”
“那是为什么呢?”容修笑着看向她。
女孩小脸一红:“因为……”
“靠,说那么多废话干嘛呀?”罚站的小伙子大剌剌地歪着头,“容老师,不如,您给我们打一段,教教我们呗?”
容修笑着看向他,“好啊。”
小伙子眼神闪躲了一下:“你真会打架子鼓?”
“会一点。”容修说。
同学们都一愣,大家看过微博上的视频,知道他是弹吉他的,也是ferryno.6的驻唱,但是会打架子鼓……而且敢在音乐教室打架子鼓,就有点让人惊讶了。
身边的女孩给容修让了位置,两边的学生也站起来。容修坐在架子鼓前,同学们围着他坐好。
容修拿起鼓棒,一边讲解,一边敲了两下军鼓:“既然你们虞老师说,这节课让我来代,那么,我们就用视频里这首歌来举例,我们今天要讨论的是——动作,情绪。”
“我打鼓的时候情绪很好啊,”小伙子说,“动作也都是老师教的动作。”
“对,错误也在这里——你所谓的好情绪,不是音乐的情绪;你的动作也完全固定在老师教的动作框架上,所以看上去很僵硬,听起来也不好听。”
容修说着,就在随意地打了一段动次哒次。
那动作太漂亮,潇洒随意,身体随着鼓点有节奏地律动,幅度不过大,踩地鼓却有力,看起来无比帅气。
“这就是鼓的律动,节奏打起来的时候,我们就会有一种行走的感觉,踩地鼓的脚也像正在往前行进,到了加花儿的时候——”
说着,他快速地在嗵嗵鼓和镲上打了一个花,“嚓”的一声,动作幅度大而且狂野有力:
“为什么有的鼓手,在舞台上把手举那么高?这也是一种情绪,可能会有一点表演的成分在里面,但并不是说刻意的摆出那个姿势,不是像舞蹈一样,在哪个part手臂要举多高,或者是一定是什么角度,或者按照老师讲的一定要怎么样——只有情绪到位了,所有的姿势都是自然而然,视频里的架子鼓大师,打鼓有范儿的,但没有一个是摆出来的范儿……”
同学们静静地听着他说,女孩暗戳戳地举起了手机,把这一幕录了下来。
“我想起以前,你们虞山老师有个同学,打架子鼓时,就不怎么好听,就说最简单的‘动次哒次’,反正就是不管怎么打,他就是不好听,跟机器一样,为什么?”
容修脚踩地鼓,手敲军鼓和踩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