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朗沉了沉脸:“听不懂哥的话吗,说了别问,先看。”
容修眼中多了几分端详,隐隐觉出异常:“怎么了?”
这么问着,他拿起茶几上文件袋,将剧本拿出来。
《生而为人真是对不起》
这个名字让容修不由得轻轻皱了眉。
他翻开封页,看了两眼正文,眉头越皱越紧,然后直接去看故事梗概。
电影主人公名叫“盛夏”,是一个男同性恋,时间是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
开篇第一场:仲夏夜的街头,三十二岁的盛夏耳鸣了,晕眩中他摇摇晃晃,有一瞬间的不清醒,他眼前发花,看到周围人群在指指点点,人们都表情狰狞,但盛夏听不到他们在骂什么。
众人指责中,盛夏在惊慌中笑了出来,他逃离了人群,心里还是有阳光的,他想,我得去上班了,然后逃到小胡同。这时候,身后追来一群痞子,笑嘻嘻地对他动手动脚,他挣扎哭喊,却被人打倒在地。钝重物体砸在头上,失去意识之前,眼前出现了跑马灯,他回忆了很多——
这是倒叙。容修心想,然后他去看梗概。
故事讲述身为男同性恋,主人公“盛夏”追逐爱情、渴望真爱而悲伤坎坷的短暂一生。
他一生经历了五次长,业务员,老板,教师,鸭头。
盛夏在中学时期知道了自己的取向。他是一名高材生,非常优秀的那一种,积极向上,乐观阳光,帮助同学。直到他迷恋上了学长,两人情投意合,他把第一次给了对方。后来,这事儿被同学发现,性取向再不是秘密,他遭受了同学们的谩骂、嘲讽、排挤,但他却没有自卑屈服——
人如其名,他像一颗太阳,依然热爱生活,阳光开朗,坚持喜欢着学长,而那位学长却坚决与他划清了界限,盛夏也因继父的猥-亵而离家出走。从此,他的感情生涯开始跌宕起伏。
尽管如此,他还是真实地面对了自己,也真实地面对别人,和这座城市的男孩子们没什么不同,他每天奔波于打工地点,努力地生活着——他想,他是一个同性恋,即使是一个男孩子,也喜欢着男孩子,他只是想遇见一个跟他一样的人,然后两个人一起努力生活,一起面对未来。
就这样,每喜欢上一个人,都会真心的、用心的去喜欢,心中充满了希望,付出自己的所有,他很阳光地去爱,但是每一个人最后都离开了他,他的生活工作也越来越糟。
八十年代,同性恋以“流-氓罪”、“鸡-奸罪”教育。九十年代,同性恋依然是不能说的话题,即使那时候京城有了同志酒吧。而直到今天,仍然有一半的同性恋不愿意进行gj,因为他们怕法律麻烦和疾病。
盛夏这一生不停地追逐爱情,他遇见了给他希望的人,让他看见更明亮的阳光,然后不停被伤害,给他黑暗和绝望——
直到小胡同里的第1幕。
结局好像……回到了影片开头,盛夏三十二岁,被一群小混混猥亵、打死在小胡同里时,他仰躺在地上,睁大眼睛望着蓝天,裤子被扒下,头下一摊血,他的唇角却带着一丝笑容。
没有人知道,男人的那抹笑容,到底是什么意思。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原句出于昭和时代初期的日本诗人:寺内寿太郎。太宰治把它用作《二十世纪旗手》的副标题。
容修脑子里全是这一句。
不论是原作诗人,还是太宰治,都和“自杀”相关,这并不是他喜欢的题材。
白翼翻唱的那首《生而为人》,其中也有一句:对不起,年少的自己。
由于精力不济,时间也有限,具体的剧本场景,容修并没有阅读,他只是简单地看过了影片主旨、梗概、人物介绍。
容修的目光有些涣散:“这是什么?”
“恒影要拍的下部戏。”参朗说。
容修心底有预感,也没多打听:“一个男人和五个男人的故事?”
参朗不乐意道:“喂喂,你这一句话简介也太伤人了啊!”
“不是五个男人?”
“……”
“他从一而终?不是人尽可夫?”
“……”
参朗噎了半天,挣扎道:“不过,这是艺术,是文学,你要端正眼光。”
“文学?mb是什么?嗯?男妓?”容修眼底发红,“鸭和鸭头?拉皮条的?暗门子?什么文学?站街文学?你让他拍这个?”
参朗:“……”
你的词汇量很丰富啊。
容修对此表示质疑:“和五个男人,乱七八糟,不成体统,这可以拍成电影?”
“这只是其中一段,唉,我就知道,”参朗叹道,“这也不能说他乱啊,或者说花-心啊,其实遇见的每一个人,他都真心的去爱了。”
容修深吸了一口气:“你知道我不懂这些,不过,这种电影能过审?”
“这是撸奖片啊!”参朗一下来了精神,“这是劲臣的一次机会,他等了五年,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我就是担心你会反对他拍。”
容修张了张嘴,刚想问“劲臣的意思呢?”话到嘴边,没说出来,闷闷说了声:“我没权利反对。”
参朗愣了下,却也没想旁的,只以为两人事业互不干涉——大约与“夫妻”不同吧,“夫夫”二人毕竟都是男人,“事业上彼此尊重”这一点他非常赞成,这和他与商宇贤一样。
参朗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