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萨德外城区晚十点。
无论是上城区还是下城区亦或是外城区,在凯尔萨德这个城市都是没有夜晚的。
霓虹般的绮丽灯光驱除了这座城市的黑暗,让新来到这座城市的旅客都目眩神迷。
喧嚣与繁华便是这座城市的主题。
就像是圣典中所描述的应许之地那般。
这座城市的空气中永远氤氲着酒的香气与女孩们的香气。
这里是地上的天国,人类为自身所造的伊甸。
当然,这都与外城区的黑脖子们无关。
内城区的华贵典雅,上城区的歌舞升平,下城区的喧嚣热情。
美好的词汇都被其他城区瓜分殆尽了,留给外城区的只有那混乱和艳俗。
当然,就算是只有混乱与艳俗,就算是这光无比的混浊,这也是外城区的夜晚中仅有的几缕光辉了。
可惜,这光辉也从来不属于底层的穷人。
有的地方灯火通明,有的地方只余黑暗。
就在这光与暗的交汇处,有人举起手中的提灯,望向前方的黑暗。
那是不知名的浓雾。
氤氲而冰冷的薄雾悄悄弥散在这黑暗之中,堵塞了肺腑,掠走了生气,明明看上去无比的轻薄实际上却又沉重的令人喘不过气来。
同样阴冷的小雨也从天而降。
那细密的雨滴密集的落入了人间。
就在这淅淅沥沥的小雨中,两个穿着制服的男人并肩巡视着这片街区。
他们没有带伞,但他们的老板当然不会允许他们突然放下工作回去拿伞的。
他们只能湿漉漉的行走在这轻薄的雾与细密的雨中。
所幸,还有一顶帽子遮挡着,只有几滴冰冷的雨水落在了他们的脸上,让他们保留了最后一丝的体面。
虽然这东西对于他们来讲也用不着就是了。
不知道是什么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薄雾中传来。
在氤氲薄雾的笼罩之下,就像是有什么食人的怪物在行走,也像是有着许多无形的鬼怪在穿行。
那两名守卫隐隐约约间听到那氤氲的薄雾中有哀怨哭泣的声音传出,缠绕在这雨与雾所构成的天地之间。
像是被那其中的鬼怪摄去了心神,其中一名守卫突然停住了,只是呆滞的看着那薄雾,越是凝视,他的眼神就变得越是恍惚起来,只是一瘸一拐的走向那薄雾。
在他的身后,另一名守卫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劲,抓住了对方的手。
在手中提灯的照耀下,那只手显得无比的苍白,简直像是死去的尸体。
即将走入薄雾的守卫被扯的一跌,终于清醒了过来。
他躺在地上的水泊中,帽子掉了下来,于是那冰冷的雨便泼洒在脸上,冻的他直直的打了个颤。
他摸了一摸额头,摸到了温热而湿滑的液体。
猩红的。
是血。
在这水的冰寒下,血的刺激下,他惊的脸色惨白,只能大口呼吸着。
“当你看见它的时候,它也在看你。”他的同伴低声呢喃着。
同伴说:“你知道吗?你刚才的表情?就像是死人一般,脸色苍白,双目无神,只是死死的盯着那片雾气”
“主管大人说过的吧?不要凝视黑暗,不要凝视雾气,无视那些低语,无视那些声音。”
“不然就会”
不然怎样?
不然会怎样守卫自然是明白的,当然是一些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事情。
想到这里的时,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心有余悸,想到几天前小戈尔的那件事情。
他犹记得小戈尔被人发现时的那副失去了完整人形的惨状。
这类的事情,在这些日子里他也已经目睹过很多次了。
都是只能在噩梦中出现的惨状。
“我就是因为太冷,所以想起家里……”
守卫嗫嗫嚅嚅的低声说着,越来越没有底气。
“你也清楚的吧如果你死了,如果你失去了这份工作,你家里会怎么样的吧?”
“知知道,我就你懂吗那种感觉那种很难用言语形容的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直接吞入了一般,深深的陷在了其中,根本无法挣扎。”
他被同伴拉起来,那个比他还要年轻的老气青年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种状态已经不适合工作了,先回去吧,主管那里我来讲,这里我顶着。”
“回去叫你的妻子给你煮一碗热汤,要有肉的,不要怕花钱,多少都可以赚回来。”
他说:“请假休息的这几天,好好的陪陪你的妻子和女儿吧,你不是总说很久没陪她们的吗,那就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陪陪她们吧。”
守卫点了点头,紧了紧身上湿透了的衣服,似乎这样的举动能给他带来一丝热量和安慰感一样,后退了一步,看他的眼神感激:“小裴尔曼只剩下你一个人,你也要小心些,昨天……那些人的样子你也都知道的。”
“知道的知道的,就像刚才一样,我可比你清楚多了,放心吧。”
裴尔曼挥手,狡猾的一笑,一没了人,他就熟练的从大衣中掏出几个被密封的很好的袋子,在街边随意的避雨处,躲在了里面。
在这种情况中,他并不准备去工作,被扣工钱而已,反正他也只有自己一个要养,够用就行,当然是安全要紧。
然后他拆开了那几个塑料袋,从其中里掏出了烟卷、打火机、和几样勉强填饱肚子的小吃。
不顾食物的冰凉,他依旧像是吃正常食物那般开心。
在温暖的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