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仿佛地狱焦土一般的场景。
天穹是深红的,像是在淌着血,而大地则是干枯黯淡的焦黄色,遍布着一道道幽深而黑暗的裂口,仿佛通向未知的魔域。
这里是不支持任何与“生命”相关的要素存在的。
临近这片土地大约一千米多米处,在巴萨罗谬的命令下,来自“阿尔昆冈”的钢铁军势立刻停住了脚步,仿佛根本就是一体一样,命令几乎没有受到任何延迟,就被直接执行了下去。
微微抚摸着下巴,巴萨罗谬似是在沉思,突然间对着身侧的阿列克谢问道:“按照你的说法也就是说,这里是因为曾经死过一头近神巨人才会变成这副样子的”
阿列克谢的脸上又泛起了苦涩,所幸,笼罩在全覆盖式的装甲之中,除了巴萨罗谬这种能直接的读心的外,也没人看到他这副少见的软弱模样。
“对,当初因为一直在双方之间迟疑挣扎,不论是给赫瑞德玛他们的情报,还是给食死圣殿的信息,我都故意隐瞒了一部分最重要的,想要用这种方式减轻我的负罪感。”说到这里,阿列克谢的话语停顿了一下,摇了摇头,道:“结果正是因为我的这最后一次的迟疑,反而是导致了双方的矛盾更进一步的被激化了,让他们彻底放弃了和平收场的可能,成为了不死不休的局势。”
“没人能想到赫瑞德玛居然果决到直接把这些年积累的家底用上的程度,也没有人能想到这群家伙以往对自己先祖的吹捧居然并非全部是虚构,而是有很大一部分都接近了真实。”
“他们的体内,确实是流淌着杜尔加的血脉,拥有着来源于始祖巨人尤弥尔的血液和四肢。”
巴萨罗谬当然是知道这个流传很广的传说的。
在维京神话中,众神杀死了自己的祖先:巨人尤弥尔,以祂的头颅为天空,脑髓为云,身体为大地,血液为海洋,骨骼为山脉,毛发为树木以此创造了世界。
而赫瑞德玛的祖先,所谓的杜尔加黑精灵,正是大神沃坦以尤弥尔的两个化身巨人布里米尔的血液和巨人布林恩的四肢所制造出来,用来支撑天空的四角的。
当然,杜尔加这个名字仍然只是他们给自己的脸上贴金,到了后来,在和神蛆所化的黑精灵进行结合之后,这种血液劣化的后代,往往只能被蔑称为“侏儒”,乃至赫瑞德玛这一代,别说是祖先的力量了,连最基本的锻造手艺都直接丢没了,只剩下一点残存在血脉中的特异本能。
“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赫瑞德玛们将自己的血脉向上追溯,用技术人工创造出了名为法夫纳的架空巨灵,从而让食死圣殿动用了日落之前遗留的禁忌兵装,才侥幸将对方打到重伤,不得不选择和这片土地融合在了一起。”
“巴萨罗谬大人,你有一点你猜错了,法夫纳祂从未死去,祂就是这片土地本身。”
听到阿列克谢的这话,巴萨罗谬微微挑眉,重新切换到高维视角,认真的分析这片土地的构成。
于是
他看到了,那条地底绵延无尽、时刻不息的运转地脉中无穷能量的深层网络。
“居然是化作了一条同时有着收缩和扩张两种矛盾属性的地脉吗”巴萨罗谬忍不住在心中感叹:“还真是让我差点看走眼了啊。”
“看来我们的计划是不得不需要改变了。”慵懒而轻柔的声音在耳侧再度响起,娄希若有所思的说道。
巴萨罗谬心有灵犀,甚至不需要开口,转瞬间就猜到了魔女的打算,失笑道:“难不成你真的那个打算”
“是啊。”眼见想法被猜到,魔女坦荡的承认了,恶趣味的道:“只要你那边没有问题,借助这张地脉网络,我就有把握让你在这里复行一次弥赛亚的伟业,完成三日复生的大奇迹。”
“代价需要是让我真正死一次是吧”巴萨罗谬没好气的回答道。
他能明确的感觉到,自进入这个历史节点开始,某种独特的天命就已经缠绕上了他,将各种具备关键性地位的故事要素一个个摆在了面前。
神秘与神秘是会互相吸引的,地狱这个封印术式根基毕竟是源自于教团的技术,在他一身具备浓厚教团系人造神话的气息吸引下,自然会呈现出相对应的姿态。
“用不用这个仪式都随你啦。”娄希无所谓的说道,摆了摆手。
“现在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找到出路,而是在于哪怕是出去之后,我们也没有对付格莱克斯的手段,要想要破了这格莱克斯和朱利叶斯的谋划,唯有用一点规格外的手段。”
“格莱克斯的目的是模仿喀难制造三位一体的人工神明网络,在这个过程中,你便是那个最关键的引子。”娄希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嘴,似乎对于格莱克斯这个仪式颇有看不上的意思,道:“虽然看上去主动权在他,不过在我看来,实际上主动权该是在我们手中才对,只要稍微在这之中做一点小手段,他的计划就会遭到扭曲。”
“比如说用相类似的仪式伪造出接近成功的假象。”
巴萨罗谬扶额叹息,听出了她话中的暗示,陷入了思考之中。
他倒不是认为娄希会故意害他,而是有些怀疑这一切是不是有些太过巧合了
刚刚将这片大地的诅咒收归自身,还没消化完,下一刻能用来作为仪式场将理念放大扩散到整片日落之地的十字架就来了。
简直就像是命运在期待自己走上弥赛亚这条道路、进行受难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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