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过几年而已,她竟然如那天边明月星光,给许多人照亮了归途。
这里面也包括于渊。
许多事情,在发生的时候,并不觉得怎样,但经不住回头去想。
于渊现在再回想过去。
那个在小灵山安逸住着的自己,其实已经在慢慢丧失斗志了。
他和沈鸿在那儿住了几年,明知道身上中的就是西域的毒,可他们从来没想过自己去寻解药,反而在一天天往下拖。
至于北盛朝廷,以及相关的人,更是不想再去关注,也不想再跟他们有任何关系。
有时候他甚至在想,就那么过一世,哪一天因为毒发,或者别的原因死了,大概也就那样了。
直到遇见身边这个小女子。
她过的那么苦,却一直在坚强地活着。
她来到小灵山,把他们房子周围的地开了荒,种了菜,照着从京城逃难而来的两个皇子。
她不知不觉做了于渊该做而没做的事。
尽管后来他们的离开,看似是不得已的,是被北盛朝廷逼的,可如果这里面没有她在,事情很可能就是另一个样子。
来到南梁就更不用说了,她主动去西域寻药,主动为他们做所有的事。
正是这点点滴滴的光,一点点累积起来,才让于渊意识到,他必须也要做些什么,以完成当初自己对她的承诺。
他要带她回到北盛,带她去见自己的家人,带她正式的嫁入到于家。
微风轻轻吹过头顶的枝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响。
两人在树下坐的久了,午困不知不觉爬了上来,傻妮眼皮发沉时,于渊自然把自己的肩膀移了过去,让她安心靠在上面。
小丫头找到了依靠,强撑着的那点意识立马撤了回去,眼皮一搭就睡了过去,两只小手还抓住他的袖子。
于渊看着她安静的睡颜,脸上的笑意就没断过。
他将她靠在自己怀里,小脑袋就枕在自己的肩头处,还怕她睡的不舒服,干脆将身子往后靠了靠,靠到身后的树干上,手臂则自然地环住她。
本来只是想这么陪着她,可大概困意会传染,不多时,于渊也闭上了眼睛。
其实只是闭一闭眼而已,并未真的睡死,可这一幕还是被突然到来的从安公主看到了。
她已经很久没往沈家来了,事实上过去也来的不多。
正常情况下,她如果想见女儿,都是让人过来传信,让傻妮去公主府。
但今日外头传消息说萧宇回来了,她真的坐不住了。
她不是那么急着想见自己的侄儿,毕竟有哥哥在,有靖亲王一家在。
她也不是想问于渊,这段时间都去了哪里,为什么不会丰安城。
她只是担心自己的女儿,担心于渊把此事办成,下一刻就带傻妮离开丰安城。
尽管知道他们其实无处可去,女儿也不会一声不吭的走,可上次西域之行,已经给她提过醒了。
她不能再那么笃定,所以就急急赶来。
沈家的门房,还有前院的仆从,自然不敢拦她,原本也是来后院通报的。
可惜他们两人并不在房内,仆从们就没找到。
反而是从安公主,不知想到了什么,往厨房这边走了过来。
不过数步,就看到了树下紧紧依偎的两个人。
她看到的那一刻,心头火“噌”地一下就窜了起来,甚至有一刹那,她想冲过去,把两人撕开。
幸好,她还保有一些理性,把手指骨都捏白了,才阻止自己的这个行为,而是轻声咳了几下。
于渊在他们没进后院的时候,就听到了脚步声,在他们靠近时,也知道了那人是谁。
但是他坐着没动。
怀里的丫头睡的正沉,他不想打扰她,所以自己也只管闭着眼睛。
此时那人到了身后,刻意咳嗽,他本来还不想理她。
但靠着自己人儿,轻轻动了一下,在他肩头上蹭了蹭小脸。
于渊眯眼看向她的眼神,立马软了下来。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部,让她继续睡,自己则缓缓转过头来。
从安公主紧蹙眉头,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于渊的表情比她还冷淡,只有在转回傻妮身上时,才带出几分柔软与温暖。
他给了从安公主一个禁声的眼神,之后就转过身把傻妮抱起来,往他们的卧房走去。
直到把人安置在床铺上,给她盖好薄毯,这才走出屋门。
“在这边说话,会影响到她休息,我们去正院吧。”于渊开口,率先往正院里去。
从安公主不想去,她来并不是跟于渊说话的,她是来看自家女儿的。
可现在她满腔怒火,又好像不得不发在于渊身上。
沈家的前院不比公主府,既没有华贵的装饰,也没有成群的仆从,甚至连一块去暑的冰都没有。
通凉的唯一方式,就是把窗子打开。
外间伺候的仆从也只是端了一壶茶水过来。
于渊不紧不慢地斟了两杯茶,推到从安公主面时,突然觉得这个画面有些熟悉。
好像他们当初在北盛时,在那家客栈里,他与从安公主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谈傻妮的事,第一次这么针锋相对。
虽然事情现在已经过去大半年,可是此时的心境,却是跟那时一样。
估计坐在他对面的人,也是一样的心思,所以她先开口道:“如果换个客栈,我都以为还在北盛没回来。”
于渊没说话,慢慢饮着杯子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