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傻妮虽然说了,可并没有人听她的,为了不让她多想,还把她搬出了于渊所在的屋子。
可这天夜里,当忙了几天的人都扛不住,迷迷糊糊歪过去时,傻妮却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坐了许久,才抵住头顶的眩晕,之后起身,开门,然后进了于渊的屋内。
屋内燃着一盏昏灯,豆大的光亮只照得很小一块,其它地方都是浓稠的黑,粘粘腻腻,好像随时要吞的那一点光似的。
于渊身上盖着薄被,衣服换了新的,头发也重新梳理过了,看上去倒是整洁干净,不像是在百毒山几个月的样子。
但是他脸上已经找不到以前的半分影子,红的像恶意蒙上的一块红布。
晕黄的灯光,斜斜照在他的脸上,那片红便显的更为骇人。
傻妮想,大公子虽然不刻意打扮,但一直也是以美男子著称的。
现在人都不在了,却把原来的形象毁的一点不剩,实在叫人心疼。
她脑子里想的都是于渊,反而没去管别的事,更没想自己的念头是不是有些疯狂。
竟然拿起旁边的银针,轻轻刺向他的手指。
这么做的理由,是因为之前他毒发时,身上起了黑红色的线条,沈鸿用银针给他排毒时,就会把他的手指刺破,把毒血放出来。
傻妮就想,现在可能放不放毒血都没用了,但放出来,或许能让于渊好看一些,不用像一只虾一样。
她先刺了一根手指,血珠渗出来的时候,她还没有多想,只是盯着那根手指看,看手指会不会因放了血而变颜色。
可看了一会儿,她突然就跳了起来。
于渊已经停止呼吸了,心跳脉象也停了,按理说现在他体内的血根本就不会再流。
可傻妮把银针刺进去的瞬间,那血珠就滴了下来。
这又是怎么回事?
她惊讶的要命,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又突然奔出去,大声叫沈鸿:“二公子,二公子,快来……”
沈鸿刚迷糊住,因为这几天各种不好事的发生,让他头脑也跟着乱起来,恶梦一个接着一个。
刚一听到有人叫他,还以为又出了什么事。
又潜意识希望这是他做的梦,根本就没有事,只要他把眼睛再闭一会儿,这个恶梦过去了,也就没事了。
倒是一旁的管一,先醒了过来,一下翻坐起来,顺手把沈鸿也拽了起来:“是郡主的声音,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沈鸿这才完全醒神,抹了一把脸就往傻妮住的房间里去。
进去一看没人,这才分辩出声音是从于渊那边传过来的,于是两人又夺步跑过去。
傻妮跪俯在于渊床前,一边还叫着沈鸿,一边搭着于渊的脉。
听到人进来,都没确认是不是二公子,就急急开口:“他还活着,他没死。”
沈鸿在一瞬间,以为他家大嫂魔怔了。
先时她要跟着于渊一起走,现在竟然说他没死。
天知道这两天里,他不间断地守在这里,过一两个时辰就给他把一次脉,探一次鼻息。
他比谁都想他活过来,可次次都失望。
但他家大嫂脸上的表情,又给他极大的鼓舞。
再说了,人都到这儿了,是死是活他都得去看。
他在床的另一边停下来,把手也搭到于渊的脉上。
这一搭,沈鸿的脸先是僵了一下,之后眼睛顷刻生了亮光。
他又忙着去翻了于渊的眼皮,再去试他的鼻息。
弱的几无可寻,可还是有的。
他屏住呼吸,试了几次,确定他真的是活了过来时,整个人都想大笑起来,可眼睛里却莫名其妙流下了眼泪。
他忙着说:“快拿水来,要热水,快点。”
管一转身去倒了一杯热茶,帮他搭着手,给于渊喂进去一些。
之后,院里的其他人也都醒了过来。
缪力辉更是趁着众人都忙的时候,跑出去把支地爷孙俩请了过来。
紧急煎了汤药,喂了热水,又烧了一大盆热水,把他的手脚和身体擦了一遍。
再去查他的脉,竟然比刚开始的时候又有力一些。
而鼻息也渐渐加重,脸上的红虽然还在,但是人明显已经有了生命的征状。
支地的爷爷捋着杂乱的胡子,后知后觉地叹道:“原来凝冰散的作用是这样的。”
别人听不懂他说话,但支地和缪力辉都能听懂,就同时问道:“怎么回事?”
支地爷爷跟他们解释:“最初做这种毒药的时候,只知道毒发的时候,人会像冰一样冷,并不知道还有另一层的意思。
后来这毒拿到王室那边,又经过他们的加工,就更不知还有什么新的毒效。
现在看来,这毒服了之后,除了让人在毒发的时候惧冷,自己像冰一样。
还有另一个作用,就是可以在最危机的时候,冻住自己,像凝过冰,但这冰还是有化的一天呐。”
两个听懂他话的人同时皱眉:“于将军是吃了解药,才有这样的反应,如果没有结解呢?”
支地爷爷说:“那人死的时候,应该会冻的像冰块一样,凝冰嘛!”
两人:“……”
现在就是他凝过了冰,又因为服了药的作用,所以又把冰给暖化了。
只是给众人一个惊吓,以为他凝冰期就是死了,其实只不过是一个解毒的过程。
当支地把这话翻译给沈鸿时,他快速抹了一把脸上的潮湿的水迹,声音都爽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