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一帮醉醺醺的家伙打的那叫一个臭啊,何平立心痒难当,终于忍不住坐了上去。
常言道,十赌九诈,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帮人早不请晚不请,偏偏等你进货的时候请你吃饭。
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自诩川牌高手的何平立一输到底,进货的钱全进了别人的荷包。
不过好在都是熟人,有人借钱给何平立进货,有人请他去按摩,总之让何平立觉得,只是跟一帮朋友玩玩,手气不好而已,有赌不为输嘛。
就这样拿完年货的何平立又在镇上打了一夜的牌,欠下了两万多的赌债。
何平立傻眼了,他家里其实负担也重,两个小孩都在读书,老人身体也不好,小店根本赚不了几个钱,两万多的赌债又必须在过完大年给人送去,山一样巨大的压力压向何平立。
何平立原本没有想过偷扶贫款,可就在深夜见到符水生以后,他突然冒出个想法,有外人到过村里,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出什么事都会怀疑到外人身上呢?
翻来覆去睡不着的何平立起身喝水,听到门外有轻微的脚步声,赶紧打开灯出门察看,只看到一个瘦弱的背影仓惶往坡上跑去,按说何平立应该立即通知村民,但何平立只是眨了眨眼,又关上了门。
这应该就是刚才那个什么迷路大学生,看这鬼鬼祟祟的样子,莫非真是什么小偷?何平立认定,背黑锅的人有了。
这位被赌债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村干部,终于伸出了黑手,趁着夜色潜入村委会,盗走扶贫款,伪造现场。
偷到扶贫款,回家的时候,路过了马家,做贼心虚的何平立对马耀宗这个老狐狸,心存忌惮,害怕马耀宗参与到调查扶贫款失窃一事来,就想搞件什么事分散大家的注意力。
马耀宗对祠堂,对石碑,那是最为看重的,何平立恶向胆边生,决定砸了石碑,烧了祠堂,让田溪村乱起来。
何平立摸到马家杂物间,偷走开山锤,还顺走了一只鸡,这个时候,天已经快亮了,何平立只好先回家,藏好村里的扶贫款,杀了马家的跑山鸡,忐忑不安的熬了一天。
时值春节假期,村委会并没有人去,自然没人发现扶贫款不见一事。
大年30这天晚上,何平立还是想要砸石碑,烧祠堂,一个人拎着铁锤,扛了柴火,溜到祠堂,不料却巧遇马家兄妹夜归,何平立慌忙藏到草丛里,却把开山锤丢在了石碑旁边。
躲在草丛里的何平立意外的发现,马小丁醉酒砸了石碑,等马家兄妹一走,何平立又琢磨上了,这个马小丁石碑砸的好,自己不用烧祠堂把事闹太大了。
马耀宗到时候一查砸石碑的事,居然孙子马小丁砸的,必然头大如斗,不好处理,没有心思顾别的事了。
一切都如何平立所想,更妙的是两件事都隔了一天才被发现,这使得查出真相的机率又小了许多,看到警察也没有办法,何平立暗自窃喜,谁料意外还是发生了。
马耀宗发现有外人入村,引出了通缉协查令,何平立这才想起那晚见到的大学生,分明就是通缉令上的人。
何平立犹豫再三,还是没有说出这件事,因为扶贫款被盗已经将众人的目光吸引到外来人身上,加上自己没有仔细盘问可疑人员,害怕会承责职,所以干脆放任这条毒蛇在村里游荡。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何平立心中更希望通缉犯跑掉,当然,被当场击毙最完美,他依稀记得,通缉犯是往刘家坡上去的,偏偏又被安排去刘家查看。
何平立当然不想跟这么凶残的杀人犯碰面,找了个扭腰伤的借口,回家发呆去了。
如何平立所想,通缉犯符水生昏迷不醒,据说人会直接送到案发地的公安局。
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只是何平立万万没想到,自己在祠堂边的嘲讽笑容被余秀兰录了下来,十六岁的马小杨根据这笑容,抽丝剥茧的还原了扶贫案被盗的真相,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何平立心中有鬼,听了余秀兰一番打草惊蛇的话,立刻想着要尽快把藏在家中的扶贫款转移走。
匆匆的离开了后湾,何平立回到家中,找出那一万五千元扶贫款,用旧报纸一包,决定坐车去镇里,还赌债也好,存银行也罢,把这个烫手山芋般的扶贫款,尽快处理掉。
雨还是那么绵长,不理老婆的询问,何平立一头扎进了雨中,高一脚矮一脚的往村口走去,他看看手表,还有十分钟,班车就该路过田溪村了。
刚走到村口,何平立就呆立当场,余正常父女举着雨伞,马耀宗和马小丁戴着斗笠披着蓑衣,都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冷冷的看着何平立。
何平立下意识的转身想往回走,马增久带着几个民兵出现在路边,脸沉如水,田溪村的人尽管穷,但是都信奉一个理念,要穷得有骨气,不能干让人戳脊梁骨的事。
何平立瘫倒在地,嚎啕大哭,不知道是后悔镇上赌钱,还是痛恨自己太蠢。
雨渐渐停了,余正常挥挥手,马增久带着民兵上前,搜出那叠报纸包着的扶货款,钱交到了余正常的手上,余正常沉默了许久,长叹一声:
“叫派出所来人吧!”
马增久跟民兵带着何平立去村委会了。
“回吧!”
雨虽然停了,道路却是泥泞不堪。
“老支书,田溪村我没有管好,我对不起乡亲们的信任,”余正常自责的说道。
自从女儿上大学以后